餘嬌嬌打了個哆嗦。
兩個村子挨的近,她從來沒見過餘家那邊的親戚,但聽到過不少關於奶奶跟大伯的傳說。
村裏人都說她奶是個力大無窮的母老虎,一巴掌就能把人扇死。
還說他大伯是個瘋子,跟瘋狗似的看見誰咬誰。
餘嬌嬌沒見過瘋子但遇到過瘋狗。
今年春天她被許婆子趕去山上挖野菜。
春寒料峭,野菜剛冒頭,嫩的很。
她挖啊挖啊,手都凍紅了才剛鋪滿籃子底兒。
汪汪一連串由遠到近的狗叫。
直到那隻大狗從半人高枯黃的野草裏鑽到麵前她才看到。
大狗一身打結的黃色毛發,裹滿臟汙。
肚皮往裏凹陷,能看到一根根肋骨。
盯著她的眼神像是惡狼。
餘嬌嬌覺得它想吃了自己,嚇得拔腿就跑。
她跑狗就追,露在外麵的舌頭滴著涎水。
像極了過年時盯著桌子上那一大盆香噴噴燉豬肉的自己。
想到那條瘋狗,餘嬌嬌又打了個哆嗦。
“死丫頭,啞巴了?說話啊!”
許婆子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回話,粗壯的手指頭使勁點了點她的腦袋。
噗通一聲餘嬌嬌栽倒進盆裏,腦袋磕在洗衣盆邊沿上,殷紅的血緩緩滲出來。
哎呀完蛋!
許婆子心裏道了聲糟糕。
她毫不懷疑許愛珍折騰的能力,這兩天肯定就能把婚離了。
要是讓餘有山看見餘嬌嬌的樣兒,不肯給他們錢咋辦?
“外婆的乖寶兒啊,磕疼了吧!外婆不是故意的,你說你身子骨咋這麼弱,輕輕一戳就倒。”
說完進屋拿了一把鍋底灰粗魯的糊在了餘嬌嬌的額頭上。
大壩村。
餘家大門口。
餘荷花正拉著餘有山的手臂,他是昨天傍晚回來的。
許婆子口中那個一巴掌能扇死人的母老虎滿臉哀切。
“有山啊,你是嬌嬌她爹,不管咋說,你要求看孩子許家應該能讓你看。這些吃的你帶上,看看嬌嬌長得啥樣、過的好不好,都怪你大哥,要不是他嬌嬌也不會早產。”
藍色的網兜裏有半斤動物形狀的牛奶餅幹和半斤水果糖。
是用餘有山以前寄回來的餅幹票和糖票買的。
院子裏一黑一白兩個小子瞅著吃的直咽口水。
黑的道:“我都半年沒吃糖了。”
白的:“那也不行,那是給咱們妹妹的!”
黑的知道,所以才沒跟奶奶要。
這倆是一對雙胞胎,要不是膚色不同根本分不出來。
正是讓餘嬌嬌早產的餘老大的兒子。
餘有山回來的急,火車到站時供銷社都快關門了,所以什麼都沒來得及買。
嗯了聲,拿上餘荷花幫他準備的東西。
餘有山穿著軍綠色的短袖,胳膊處鼓鼓的肌肉把袖口都撐了起來。
一邊走,一邊有遇到的村裏人跟他打招呼。
快走到村口,迎麵許愛珍也到了。
許愛珍穿著件最時興的女士白色的確良襯衣,下頭穿黑色長褲。
剛要跟他打招呼,餘有山卻目不斜視的越過了她。
嘿,啥人!
“餘有山!”
餘有山腳步停下,狐疑的看著許愛珍。
“同誌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