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個乖乖!殺人啦!”
陳溪一回頭,就瞧見三個穿著粗布衣裳又黑又瘦的婦人,在柵欄外麵壓著嗓子一驚一乍的說話,三個人身後跟著五個十幾歲的女娃娃,還有一個六七歲的男娃,個個麵黃肌瘦,衣服上補丁摞補丁。
一夥人全都大眼瞪小眼的瞧著陳溪,好像瞧見了妖魔鬼怪一般。
她有原主最近幾天的記憶,知道這幾個人婦人都是陳老爺子的兒媳婦,其中一個是原主的親娘,那幾個孩子都是陳老爺子的孫女孫子。
不錯,家裏沒有壯年男子,從五年前開始村子裏的壯年男子不是被抓去當了兵,就是被抓去當了壯丁,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
想起這個,陳溪一陣的頭大,她怎麼這麼倒黴,這一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還有一個啞巴兼傻子,這日子可怎麼過?
陳溪手裏還拿著帶血的刀,她從幾個人驚慌失措的眼神裏看到了絕望,彎腰把刀上的血跡在屍體上麵擦幹淨,然後冷靜的朝幾個婦人勾了勾手:“別看了,咱們先把屍體處理了。”
要說讓她喊一個陌生女人“娘”,她真喊不出來。
陳老爺子重重咳嗽幾聲,佝僂著身子,吐出一口血。
“爹!”幾個婦人爭先恐後的跑過來,那個小一點的男娃看到滿地的鮮血和屍體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哇哇的哭了起來。
場麵頓時亂了套,陳溪頓時一個頭五個大,現在周圍的鄰居們還不知道軍爺死在這裏的事情,他們這麼一哭不把人招來才怪。
人類幼崽果然不管在哪裏都是一顆雷,隨時都有可能炸。
陳溪想起來,那個哇哇大哭的男娃就是原主的親弟弟,叫做院生。
沒錯就是在院子裏生的。
這是陳家留下來的唯一的男丁。
陳溪不太會哄小孩子,她走過去嚇唬:“別哭了,這些人都是搶咱們食物的壞人,你們要是再哭,他們的同夥聽見了,就會過來殺了我們,我們都得死!”
這話倒是管用,男娃瞬間止住了哭聲,捂著嘴巴,隻敢抽抽搭搭。
幾個女孩子稍微大一點,不過最大的也就十七歲,最小的也就十歲左右,全都幹巴巴的,身上沒有一點肉。
陳家孫子輩裏不是沒有大一點的男娃,而是大一點的男娃都被抓了丁。
陳家村的女人們都知道,男人一旦被抓丁帶走,十有八九是要死在外麵的。
穿越到這裏雖然有點慘,但也比生活在末世要好的多。
既來之則安之吧。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們趕快幫著三丫把那些人抬出去埋了......”陳老爺子一口鹹腥,唇角流出了血。
可把幾個婦人嚇壞了,老大家的用袖子去擦陳老爺子的嘴角:“對對對,爹說的是,可不敢叫外人瞧見,要不然咱們就都完了。”
老二家的回頭瞧了一眼一地的屍體:“爹,他們是三丫殺的嗎?”
老三家的就是陳溪的娘:“你可別胡說,三丫怎麼可能敢殺人?”
老二家的瞪她一眼:“她手裏拿著帶血的刀呢,不是她還能是誰?”
陳老爺子又咳嗽了幾聲,還大口大口的喘氣,鮮血不停的從嘴裏往外冒,好像沒完沒了的樣子,把三個婦人可嚇壞了。
“這可怎麼辦?”
三人慌了神,不是她們想不到去請郎中,是這樣的災荒年代,郎中早就逃荒去了,十裏八村的就找不出一個郎中來。
陳溪走了過去,眼看陳老爺子的瞳孔擴散,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他不行了。”剛才那一腳極有可能踹斷了肋骨,斷骨戳破了內臟,所以才會吐血。
陳老爺子嘴巴一張一合,說著什麼,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就說話的功夫,陳老爺子最後噴出一口鮮血,咽了氣。
陳溪將陳老爺子輕輕放在地上:“別愣著了,咱們一起,把這些屍體抬出去給埋了。”
她扭頭吩咐傻愣著的啞巴:“啞巴,你扛著一個,再拿著鐵鍬找地方挖坑。”
老大家的想起來:“不用扛也不用抬,咱們有板車。”她扭頭喊了一聲,“大丫二丫,你們去咱們家把板車拉過來。”
老二家的吩咐自己倆孩子:“四丫五丫,你去咱們家拿張席子來,給你爺爺用。”
大家一起動手,把七具屍體裝上板車運到村子外麵,挖了坑埋了。
又把陳老爺子用一張草席卷了埋入了祖墳。
“這裏不能待了。”陳溪跟大家說,“收拾東西,馬上離開。”
大家心裏都慌慌張張的,不停的伸長脖子望外瞧,就怕那幾個四人的同夥來找他們。
老大家的:“對對對,咱們快走,東西都是收拾好了的,都裝到板車上,現在就走,一刻都耽誤不得。”
老二家的長歎一聲,奇怪的看了一眼陳溪:“造孽呀,三丫,你說平日裏你連螞蟻都不敢踩死,今日怎麼就殺人了呢?”
老大家的也看向陳溪:“我就納悶,你說好幾個大老爺們怎麼就打不過你個丫頭片子呀?你是不是鬼上身了?”
陳溪冷冷淡淡的瞧著她,走到她倆麵前:“你們仔細看看我是不是鬼上身了?要是我鬼上身了,你們打算把我怎麼樣啊?是請道長還是請高僧來呢?”
兩人看著她的樣子確實和平日裏不一樣,這眼神邪性的很,平日裏三丫雖然也淘,但從不讓人往她身上潑臟水。眼前的人明顯的不是三丫。
陳溪娘宋氏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女兒是很不對,她懷疑這已經不是她女兒了,但眼下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行了,今兒要不是我們家三丫,咱們就一點糧食也沒了,都得餓死。那幾個天殺的軍爺死就死了,咱們離開這裏,誰知道人是咱們殺的?趁著沒人找他們,咱們趕緊走。”
陳溪抽了抽嘴角,這三丫的娘倒是個聰明的,那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也不是省油的燈。
她扭頭瞧見門口的幾個丫頭和一個男娃都忽閃著大眼睛瞧她,好像她是個鬼魅似得。那個啞巴也正咬著手指頭瞧她。
她發現這個男人雖然傻還是個啞巴,但是卻長了一張讓人驚豔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