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慶吉巷，一條連大部分出租車司機都不知道的小巷子，它就像被時光遺忘了一般，還保留著百年前的樣貌。

但奇怪的是，它也沒被開發成旅遊景點，於是就真的被世人給遺忘了。

“興揚武館？”

看著已經有些腐朽的木質牌匾，蘇小小的眼神裏透露出濃濃的不信任。

當然，她的不信任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家武館的破敗，還因為裏麵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袁華其實也不確定這就是他要找的三江最好的武館，但網絡上，這家武館僅有的三條評論讓他決定來看一看。

‘楊師傅是真正的武者，但練武真的太苦了，我實在堅持不下來。’

‘什麼勾吧玩意兒，就這破地方，也敢收一萬塊錢的學費，難怪沒人來，你就等著餓死吧你。’

‘老楊是真正有堅持、有信仰的人，我不如他，但就是那脾氣，真得改一改了。’

網上騙子很多，但這幾條評論不像是刷的，畢竟刷也不會隻刷兩條，而且袁華是翻到最後才翻到這家興揚武館的，所以他才打算來看一看。

“你好，有人嗎？”

袁華扯開嗓門喊了一聲，他沒敢敲門，因為這門怕不是成古董了，萬一從門框上拍下來，也不知道要賠多少錢。

但是，哪怕袁華已經把嗓門完全放開了，也沒得到任何回應。

“走吧，看樣子就已經倒閉了。”

蘇小小真的很抗拒這裏。

袁華又試著喊了兩聲，依舊沒人回應，這才失望地離開。

但還沒走出幾步，一個坐在路邊、邊曬太陽邊抽旱煙的老頭突然道：“你們來找小楊學武啊！”

“是啊大爺！”

袁華立刻湊了過去，問：“這武館還在開嗎？”

大爺：“不清楚！”

袁華又問：“那大爺您知道楊師傅在哪嗎？”

“楊師傅？什麼楊師傅？我不認識。”

大爺的表情像極了老年癡呆。

袁華：“......”

蘇小小不耐煩了，過來拉了袁華一把，想叫他走。

但換了好幾輛出租車才找過來，袁華不想輕易放棄，便又道：“就是小楊，對麵教武功的小楊，你知道他在哪嗎？”

“哦......小楊啊！”

大爺總算明白了，笑道：“我又不是他爹，我怎麼知道他在哪？”

“你這老......”

蘇小小那個氣啊，很想把他的煙槍搶過來，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兩腳。

袁華也很無語，好在一個過路人告訴他們，楊師傅在前麵打麻將。

“幺雞。”

“嘿，我杠！”

在如此古舊的房子裏看見機麻，總有幾分違和的感覺，而且滿屋子的煙味、汗臭味也讓蘇小小有幾分不適。

連帶著，她對那位楊師傅也更不待見了。

袁華倒沒覺得有什麼，大聲喊道：“請問哪位是楊師傅？我們是來學武的。”

滿屋子的人該碰的碰、該摸牌的摸牌，根本沒人理他們。

隻有一個穿背心短褲、翹著的二郎腿上夾著人字拖的男人回頭瞟了他們一眼，道：“年紀太大，學不了了，等你們以後生了娃再送過來，麻餅！”

這話把袁華和蘇小小說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還是袁華反應快，忙問：“那您看幾歲送來比較合適？”

“嗯？”

蘇小小迷惑地看了袁華一眼。

楊師傅頭也沒回地道：“六歲不嫌小，十歲不嫌老，再大就很難練出什麼名堂了。”

在蘇小小的死亡逼視下，袁華忙改口道：“不是，楊師傅，我們是誠心求學的，學費我們也知道，可以馬上就交。”

本以為這樣可以打動楊師傅，卻沒想到楊師傅突然怒拍麻將桌，“啪”的一聲，嚇了所有人一跳。

老板：“拍你個頭啊拍，麻將桌拍壞了不用賠的嗎？”

其他人倒還好，已經習慣了，罵了兩句就繼續大牌。

袁華兩人則不明所以，有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尷尬。

“哼！”

這次蘇小小先回過神來，準備懟楊師傅兩句就走，好在楊師傅先開口了，“你們以為我收徒是為了錢嗎？”

袁華忙捂住了蘇小小的嘴，道：“對不起楊師傅，但我們真的是誠心來拜師的，其他武館我們都沒去看，直接就找您這來了。”

“真的？”

這句話終於打動了楊師傅。

發現有戲，袁華立刻道：“千真萬確，我們就想找有真本事的人學。”

“算你小子有眼光。”

楊師傅滿意極了，把麻將一推，道：“今天不打了，我回去收徒去了。”

哪想他上家的大媽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罵道：“好你個不要臉的楊賴皮，老娘我清一色都下叫了，你說不來就不來了？”

楊師傅：“我這不是收徒要緊嗎？改日再......”

‘戰’字還沒說出口，大媽就一巴掌呼楊師傅臉上了，“改日、改日，改日你嗎改日，我告訴你楊興武，在老娘這裏，你休想賴皮。”

楊師傅一邊抵擋大媽的巴掌一邊狡辯道：“我沒放炮、你沒自摸，這怎麼能算賴皮呢？”

這時，蘇小小給了袁華一個‘我們還是走吧’的眼神。

袁華回了她一個‘你不懂，越是高人，就越是深藏不露’。

於是，袁華走上前去，對大媽道：“大媽，你看這把多少錢，我給你。”

大媽這才停止了暴行，把牌亮給袁華看，“清一色帶根，三番，四十塊。”

袁華掏出五十，正想說不用找了，大媽卻道：“你得給我一百二。”

楊師傅：“這你就過分了啊！”

大媽頓時又激動起來，指著自己的牌道：“我三六九的叫，兩家不要萬字，不自摸我能走？你推的牌，所以你都給！”

“你要的牌都在我這，你能自摸就見鬼了。”

見兩人繼續吵下去就沒完沒了了，袁華麻溜得掏出一百二給了大媽。

楊師傅點頭道：“你小子倒還不錯，雖然過了練武的年齡，但隻要肯下功夫，也能勉強練到二流水平。”

袁華一愣，忙解釋道：“對不起楊師傅，之前沒說清楚，不是我學武，是她學。”

袁華指向蘇小小，楊師傅則露出一副‘你小子逗我玩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