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樓上，一男子巍然屹立在窗前，如古木參天，赫赫巍巍，傲然挺立，一看就是讓人不可忽視的存在。眉目冷峭，鼻梁高挺，嘴唇纖薄，一股肅殺之氣，此時他垂眸看著窗下，目光不知落向何處，卻平白讓人心生膽寒。

“我為何要娶謝氏之女？”

男子眼中皆是輕蔑，眉目清冷。

若是讓人聽了這話，恐怕要被笑罵道不識抬舉，不知天高地厚，可在男子眼裏，謝氏仿佛並沒有什麼不同，甚至是讓他嗤之以鼻。

幕僚張恩惶恐，雙手拱起，腰彎的更下了。

“大都督，陳郡謝氏今雖式微，然祖上餘蔭尤存，謝家之流乃名士之表率，若得謝家之女，則大業如虎添翼，指日可待。”

蕭裕麵露不屑：“白麵書生也配與我結為姻親？謝家之女不過爾爾。”

張恩低眉，冷汗已然落下。

“謝氏之流雖為文人，但卻是簪纓世家，文士之表，謝氏更是天下讀書人之表率，其聲望可見一斑，若有謝氏相助，則天下文人皆知都督，自不缺用人之才。非但如此，士庶二族，當和睦相處。”

說到此處，幕僚張恩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隨即小心說道。

“謝家女郎乃謝氏嫡女，更有皇室血脈，身份獨一無二，若都督日後得勢，更加名正言順。謝家女郎恰及笄之年，國色傾城，仙姿玉色引晉朝青年才俊心係。這自古以來，美人當配英雄，都督乃世間真英雄，自當配絕色佳人。”

話落，蕭裕放在遠處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被都督這樣打量著，張恩差點就要跪下請罪，冷汗如雨下。

終於，他說話了。

“那就饒了你這次。”

張恩連忙叩謝，剛才在鬼門關裏走上一遭，差點就回不來了。

娶謝氏之女的消息完全就是他放出去的，且是先斬後奏，此乃僭越，更是犯了都督的大忌，可若是與都督商量，結果可想而知。張恩冒死瞞著他散發消息，就已經做好了負荊請罪的準備。

謝氏之女，於大業而言，乃至關重要。若能助都督得勢，死又何懼。

蕭裕出生低微，庶族草莽之家，能有今日之功勳，全靠一身軍功，才弱冠之年，就已經官致都督，三軍統帥，可謂是位極人臣。戰亂之年，動蕩不安，不單單庶族，就連士家大族都難以維係，青陽張氏便是其中之一，張恩作為唯一的後人，目睹張氏之衰亡，更加清楚亂世生存之道。

亂世生存，士族終跌下神壇，寒門勢必崛起，蕭裕乃當之無愧之梟雄，有天子之氣庇佑，勢必睥睨天下，俯瞰眾生。張恩盡心輔佐，青陽張氏一族必將重振光芒。

金鑾殿內，紫檀龍椅，金磚鋪地，富麗堂皇，盤龍澡井，軒轅明鏡，氣勢逼人，禦階層層疊起，皇氏之威若現。

高堂之下，朝臣左右站立，文左武右，晉朝以左為尊，文人大多出自世家大族，這其中，最耀眼的莫過於仙鶴官服著身的謝寧，紅寶石簪帽，仙鶴朝服，一身清流之氣，仙風道骨。即使人到中年，一眼望去，宛若“玉麵郎君”，儀容標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