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陛下，自您東渡南方，謝家一直伴隨聖駕，南方士族陰奉陽違，謝家也是義不容辭為您分憂。朝政不穩，內亂頻發，謝氏兒郎身為書生仍披巾掛帥，坐鎮前方，赤水之戰，阿父以少勝多，大敗百萬敵軍，卻累一身傷病，於赤水撒手人寰。”

“謝氏族人死傷過半，如今嫡係一脈隻剩二支，陛下為安撫謝氏，特意將嫡公主下嫁於臣，微臣感激在心，謝氏亦叩謝聖恩。”

謝寧聲如冷玉，低沉渾厚。

“而今，微臣一脈隻有一女，臣不求唯唯大富大貴，延續謝氏榮耀，隻求她一生順遂，平安喜樂。蕭裕那廝！草莽出身，胸無點墨，俗不可堪，乃寒門庶族，如何能娶唯唯。”

“自古以來，士庶之隔猶如天塹，跨越亦是難如登天，唯唯作為謝氏嫡女，如何能嫁給草莽匹夫之輩，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微臣斷不能讓女兒受此屈辱！陛下，請護小女一命，微臣感激不盡。”

謝寧說完，叩頭三拜。

唯唯是謝茵的乳名。

大殿一片寂靜，所有人默不作聲，隻能聽見女子小聲啜泣的聲音。

高座上的男子垂眸看著殿中的人，一時無聲。而旁邊坐著的女子頭戴鳳冠，珠光寶氣，貴不可言，眼裏流露出擔憂，可到底沒有挪動一步。

就在他們以為陛下不會理會時，武帝出聲了。

“謝卿，朝政不穩，人心不定，祖宗基業不是兒戲，正是用人之時，朕不能不用蕭裕。”

“嗚——，父皇，唯唯——，唯唯會死的——。”

大殿中的女子號啕大哭，聲嘶力竭，情緒瞬間崩潰。謝寧身子僵硬，臉上慘白。

陛下的意思已經知道了，隻要蕭裕想，晉朝怕是要什麼就給什麼，隻要能夠安撫蕭裕， 他謝氏嫡女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一個女人，無足輕重罷了。

可這個人，為什麼是唯唯啊！

回到謝府，謝寧徑直去了書房，把自己關在裏麵。晉安公主在宮裏就已經暈過去了，皇帝派了太醫跟從。

“公主憂傷過度，急火攻心，這才暈過去了，微臣開一個方子，過幾天便會痊愈，隻不過，切記憂思過度，不利鳳體安康。”

“多謝太醫。”

齊氏把人送出去，麵上驚慌一片，郡爺和公主進宮許久，沒得到任何消息，謝府上下都籠罩著悲切之氣，所有人都不安。沒成想，好不容易人回來了，公主又昏過去了，謝府上下慌亂不行，郡爺也不知身在何處，這個時候，隻能由她送太醫出去。

太醫離開的時候，齊氏拿著早就準備好的賞錢，直接塞了過去。

謝茵從昏睡中醒來，就得知了阿耶阿母進宮的消息，自然知曉是為了何事，此刻聽到人回來的消息，阿母還昏迷了，連忙出了院子，往正院趕來。

人還未進去，清脆的聲音便已經到了。

“阿母——，阿母——。”

那聲音十分婉轉動聽，跟百靈鳥似的，銀鈴悅耳，隻不過，可能是精神不濟，聽著有些虛弱。

“女郎，慢著點，慢著點，當心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