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王府後,我日漸忙碌了起來,應該說,我想讓自己忙碌起來,企圖以此來驅散裕王帶給我的陰鬱。
王爺又從外頭買回一個舞女,寵幸了幾日又沒了興致,回了柳娘的溫柔鄉。
我幾次三番地寬慰自己:我是她的妻,我須得大度。
孫嬤嬤見我傷心,勸我主動博得他歡心,我聽了,當晚熬了蓮子羹送到書房。
門口,我被侍衛攔下來,當時我沒讀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讓他們幫我通稟一聲,過了不知多久,他們才放我通行。
端著早已涼下來的蓮子羹,滿懷期待的我突然生出了一份怯意。
在推開書房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了侍衛的眼神,以及在夜色中等待的笑話。
書桌前,柳娘軟弱無骨地躺在裕王懷中,在看到我進門後才緩慢起身行禮:“妾身見過王妃姐姐。”
裕王唇上沾染了柳娘的胭脂,接過我的蓮子羹,“正巧柳娘有些口幹,王妃真是貼心。”
柳娘尷尬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無地自容,不該來自討沒趣的。
“怎麼,還不走嗎?”
裕王的這一句話令我破了防,差點沒含住淚水。
我仰起頭凝視他那雙眼睛,我隻看到了情欲與不耐煩。
情欲的對象是柳娘,不耐煩的對象是我。
這是我曾見過最好看的眼睛,如今卻像蒙上了一層朦朧灰霧,不複當初。
“妾身告退。”
我冷下了聲音,帶著幾分決絕地轉了身,飛快離開了。
我是吏部尚書家的大小姐蘇慕,他明媒正娶的裕王妃,與區區一個妾室爭風吃醋,有辱身份。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絕不再來。
第二天,裕王卻主動來找我了。
“王妃,這幾天冷落你了,是本王不對,本王特意帶了望香樓的糕點賠罪。”他一身月白色長袍飄然若仙,和腰間碧色玉佩渾然一體。
裕王淺笑時,上揚的眼角不似平常那般清冷,像是含了十二分的情。
我愛極了他的這雙眼,昨日裏才狠下的心,此刻又柔了起來。
他喜愛柳娘要什麼緊,我可是他的妻,唯一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人。
食盒裏的糕點晶瑩剔透,桂花的香味瞬間飄香四溢。
我不喜食甜,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拿起一塊,輕輕咬了一口。
很香,很軟,很甜。
他端坐一旁,抿了一口茶:“你很喜歡?”
我違心地點了點頭。
他道:“喜歡的話,以後常給你帶。”
“多謝王爺。”不論他這話有幾分假,但此刻,他是對我說的,就足夠了。
氣氛逐漸曖昧起來,裕王將我攬入懷中,用近乎誘惑的語氣說:“叫我子勉。”
裕王,名陸玉,字子勉。
我是有幾分糊塗和癡狂在身上的,否則也不會和妹妹做出錯上花轎的愚昧行為,也不會因為他的一句‘叫我子勉’而心神大亂。
我看著他,不由得委屈直上心頭,喚了一句:“子勉,我的夫君。”
他低下頭吻住了我,似是在彌補我這些日子的酸澀。
我勾住她的脖子,忘情地閉上眼。
這幾日他都留在我房中,白天談詩作對,夜晚相擁而眠。
孫嬤嬤打趣我說:“這才是新婚夫婦該有的樣子。”
我笑而不語,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該盡快誕下他的孩子才是。
可這樣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多久,在我對他的情意達到頂峰時,他突然對我又冷淡了下來。
“為什麼?”我紅著眼這麼問他。
他卻了然無味地對我說:“側妃從不會問我這些,你是我的王妃,該大度懂事些才是。”
後來,他又對側妃王氏燃起一種近乎上癮的情感,一如不久前的我。
沒過多久,他又興致缺缺地去找柳娘了,到底還是柳娘有本事,能讓他癡迷許久。
我生了一場很嚴重的病,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我都覺得嚇人,無論請了多少大夫都無濟於事。
大夫說,我得的是心病,心病還得心藥醫。
我知道我的藥是裕王,可他不會做我的藥。因為我很貪婪,貪婪到我希望他日後眼中隻有我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