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次日午時，皇城邊，外長亭內。

“韓將軍，此去山高水長，責任重大，望愛卿不要令朕失望。”

趙楷輕車簡行，為韓世忠送行。

朝中眾臣，多是黃氏一黨的人，所以除了舒文淵，他誰都沒帶。

隨行的還有堅持要來的劉妃。

趙楷知道她心係國家安危，所以也帶了她來。

“官家放心，隻要臣還有一口氣在，絕不負您所托！”

韓世忠跪地行禮，眼中滿是忠誠。

官家這次居然能頂住壓力，一力促成自己領軍之事，這在從前，韓世忠是想也不敢想的。

而且，最讓他難以置信的是，官家居然還從黃後宮中摳出了將近八十萬兩。

這些銀兩不光是妥善安置災情，甚至也包涵了五十萬兩的北境軍餉。

抗擊金人這些年，韓世忠沒少駐紮前線。

將士們本就艱苦，還要一直被黃黨剝削壓榨，他看在眼裏恨在心頭。

如今好了。

老天開眼，聖上英明。

由他親自押送糧草戍邊，黃氏一黨絕不可能在他手裏搞出什麼貓膩。

所以，今天這頭，韓世忠磕的是實實在在，真誠感激。

“愛卿請起。”

趙楷親自扶起韓世忠，又接過劉妃遞來的酒碗。

“這一路山高水長，隨行押解糧草之人恐也魚龍混雜，韓將軍要心中有數才好。”

魚龍混雜？

韓世忠剛剛起身，就聽官家語有深意的交代。

他一抬頭，正對上趙楷幽深的目光。

官家，這是在提醒我，心下手下押送之人中混進黃黨的細作？

韓世忠萬分意外。

他一直以為，官家對黃皋是無條件的倚賴，沒想到竟也是頗有猜忌？

韓世忠還沒想琢磨出個究竟來，劉妃又開口鄭重說道：

“韓將軍半路也會路過我父親治理的阜陽，如果需要任何幫助，您千萬不要客氣，可直接前去，我父親絕對會鼎力相助！”

劉妃眼神澄澈堅定，韓世忠也感謝點頭。

“官家和娘娘的話，世忠都記在心裏了，此去絕對萬分小心！”

韓世忠言罷，恭敬接過趙楷手中酒碗，一飲而盡。

劉妃一家變賣家產充作國庫軍需，官家以身犯險，損傷龍體，方才促成了他這次順利出行。

無論是豫地百姓，還是邊疆軍士，都對這些銀兩翹首以盼。

韓世忠心中自然清楚，這其中分量。

“官家，臣以項上人頭做擔保！若這批賑災銀和戍邊糧草未能送到百姓和軍士手中，臣韓世忠提頭來見！”

韓世忠的話擲地有聲，趙楷亦是連連點頭。

君臣惜別，趙楷一行人目送韓世忠離開。

“大楚有卿如此良將，是朕之大幸啊......”

回城時，趙楷仍舊暗自感歎。

“陛下放心，韓將軍肯定會處理好災情，帶領眾將士抗擊金人的。”

劉妃跟在趙楷身側，低聲勸撫。

就在此時，斜裏忽然傳來一聲低鳴。

“錚！”

似是刀劍出鞘之聲。

“官家小心！”

下一刻，舒文淵已是大喝出聲。

隻見幾十名身穿黑衣的刺客瞬間殺出，竟直接將趙楷一行人圍在了當中。

“有刺客！護駕！護駕！”

太監首領張單尖聲大喊，但奈何趙楷此行跟隨之人並無多少。

除了沒用的幾名宮女太監，就隻要舒文淵帶領的幾名皇城司能有一戰之力。

而所有黑衣人手中皆持利刃，看身形步伐肯定也不是庸手。

趙楷一方很明顯處於劣勢。

“回城喊人，通知守城的護城軍前來救駕。”

舒文淵一邊緊盯周圍黑衣人的動向，一邊給自己最為信任的手下下達命令。

而趙楷聞言，心中卻對護城軍的出現不以為然。

青天白日，這群刺客就敢在皇城根下對當今聖上動手。

如果這幕後之人不是蠢笨如豬，那就是他有所倚仗，確信護城軍不會出現，趙楷必會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

趙楷思緒急轉，立即也就明白了這幕後之人的身份。

黃皋！

朕若不死，必要你狗命！

他咬牙切齒的在心中咒罵。

但對麵的黑衣人已經確定了趙楷這方的實力，所以自然也不會再等。

“殺！”

為首黑衣人一聲令下，其餘人立即直朝趙楷方向撲來。

“護衛官家！”

舒文淵一馬當先，擋在趙楷身前。

“鏘鏘鏘......”

雙方短兵相接。

舒文淵轉眼已砍殺數人。

黑衣人見他如此勇武，一時驚駭過後，也分來更多的人來圍攻糾纏。

剩餘其他人伺機朝著趙楷出手。

“官家......”

劉妃看著慘死在自己身邊的宮人，臉色已經嚇得慘白。

“愛妃莫怕！”

趙楷把劉妃抱在懷中，眼觀八方防備著黑衣人的偷襲。

就在此時，劉妃身前一個黑衣人猝然抬手，冷光詐現。

“官家躲開！”

劉妃反應迅速，推開趙楷。

“啊啊啊......”

混亂中，一名小太監被幾根銀針正中麵部。

沒幾秒鐘便已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舒文淵在激烈的戰鬥中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立即怒吼一聲，想要來援。

但奈何與他交手的幾名黑衣人身手皆是非凡，而且配合十分默契，即便他用盡全力一時也被糾纏的無法脫身。

堪堪躲過毒針，趙楷正要詢問劉妃是否被刺中。

沒想，異變橫生。

竟不知又從哪裏又冒出一命身材瘦削的黑衣人，接連躲過多名皇城司幾人，舉劍直朝趙楷刺來。

“官家！”

本就被趙楷護在懷中的劉妃第一個發現，毫不猶豫的擋在趙楷身前，又用力把他向後推去。

“撲哧......”

利刃穿腹而出。

劉妃殷紅的鮮血散在趙楷的衣袍之上。

“劉妃！”

趙楷如遭雷擊，大吼一聲。

那邊舒文淵全力施展功法，不顧身上多處被傷，終於突出重圍趕了過來。

“賊子！找死！”

舒文淵大喝，一掌拍死了這個偷襲的矮個黑衣人。

劉妃滿身鮮血翩然倒地，被趙楷接在懷中。

“官家，妾身有幸侍奉在您左右，妾身無悔，願官家日後......”

“你別說話，別說話，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趙楷語氣篤定，但看著劉妃越發蒼白的臉，他的手卻不住發抖。

“聖上！我等來遲！”

正在此時，之前回城傳信的人帶回了十數名皇城司加入了戰鬥。

黑衣人見勢不對，立即四散奔逃。

但劉妃那邊氣息卻明顯的越來越弱。

“臣妾舍不得，舍不得您......”

她美目含淚，滿眼不舍的輕撫趙楷側臉。

“不！你不能死！朕不準你死！”

趙楷緊握劉妃玉手，悲戚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