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餘暉。
福坤宮來來往往的人才逐漸少了一些。
自打趙楷下旨,這宮中之物,竟然搬了一小天。
滿臉淚痕的黃後,看著自己最後一張白玉軟塌也被搬走,還是無力的栽倒在了地上。
“我的金樽酒杯!我的狐皮大氅!我的名畫古玩啊!”
幹活的宮人走出許久,還能聽到她撕心裂肺,萬分不舍的哭喊。
而此時,禦書房內。
趙楷正看著舒文淵奉上的清單文牒。
“官家,臣已與內務府仔細核查估算過了,黃後宮中之物,變賣後最低可得七十八萬兩白銀!”
“足有近八十萬輛?”
趙楷驚詫中帶著惱怒。
若說,現在水災兵亂的危難之際,能一下子搞到這麼多銀兩,實在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但趙楷再想想這銀子的出處,他就忍不住的怒眉狠皺。
“朕知這黃後與黃皋一貫貪腐,可卻不想竟已至此......”
他目光掃過清單上一件件價值不菲的寶物,心中盡是對原主的恨鐵不成鋼。
因為他十分清楚,這些東西雖然是黃後故意施壓討要,但也確實都是原主心甘情願給她的。
舒文淵心中對這些事也是心知肚明,甚至即便是現在,他也在暗自害怕。
怕官家頂不住黃後和黃皋的壓力,又想把這些東西還了回去。
“官家,我們有了這些銀兩,無論是豫地賑災,還是前線短時間的軍需問題,都能得到解決了!甚至國庫還能有部分結餘作為後備!”
舒文淵端詳著趙楷的臉色,十分小心的分析:
“有了銀兩,再加上韓將軍一心為國,我們大楚這次肯定能走出困境!”
舒文淵言語懇切。
趙楷卻從他的眼中看出了濃烈擔憂。
“舒指揮使放心,這些東西我絕不會再還給黃家人。”
他把文牒交給舒文淵,堅定開口:
“直接讓內務府變賣這上麵所有的東西,一定要把銀兩穩妥的送到韓將軍手中。”
“這筆銀兩就算是我為大楚百姓討回來的第一筆!”
舒文淵接過文牒,連連點頭。
“陛下聖明!聖明啊!”
在黃氏一黨手下憋屈了這麼多年,舒文淵這時才真正覺得見到了絲絲光明。
而此時趙楷心中也確立了一個‘小目標’。
黃後畢竟是後宮婦人。
就算是再貪,恐怕積累下來的贓款也絕對跟她爹比不了。
畢竟,黃皋可是曆經兩朝為官幾十載。
以那老東西勾結官員之多,勢力之廣,再加上他的無限貪欲,恐怕這些年來積攢下的會是潑天之財。
若是有一天,朕真能抄了黃皋的家......
趙楷不禁在心中衡量。
甚至覺得真到了那天,他的國庫都能被填滿。
不過,這樣的美好願景,他也就隻想了一瞬。
畢竟,用腳指頭想,黃皋也絕不可能那麼容易就被扳倒。
而且,恐怕就連這次的事情,背後恐怕都藏著些蹊蹺。
想到此處,他的眉頭又不禁皺了起來。
“舒指揮使,黃皋那邊可有動作?”
“回稟官家,黃皋、黃同與朝中黨羽退朝後便聚在了太師府,一直未有其他動作......”
舒文淵自打接手了皇城司指揮使一職,立即便派人嚴密監視黃皋,但至今也沒發現他有和逾矩行為。
“那老東西就這麼認慫了?”
趙楷聽了回稟,心中更加警惕。
怎麼想,手握重權的黃皋都不可能就如此輕易的退縮。
肯定是暗中策劃,別有所圖!
趙楷抬頭看看殿外站著的一眾內侍,沉聲吩咐:
“舒愛卿,我們出去繞一圈兒,隻你一人隨行便好。”
舒文淵躬身從命。
兩人換了常服,沒多久便出現在了紫禁城城邊。
“這駐守紫禁城的軍士,現在是什麼勢力劃分?”
趙楷看著巍峨宮牆,沉聲詢問。
“回稟官家......”
舒文淵開口介紹起來。
原來,這駐守皇城外側兵士主要分為三隻軍隊,分別為青龍、玄武、火凰。
軍士都為一萬左右,軍力也算較為平均。
但讓趙楷深深擔憂的是,這三支軍隊中,出了玄武軍尚未有明確統帥之外,青龍和火凰竟然已經在黃氏一黨手中了。
就連那駐守在皇城內的禦林軍統帥蔣宇州,好似也跟黃家來往甚密。
“皇城內那兩千禁軍呢?”
趙楷剛把話問出口,舒文淵的臉色就陰沉的更厲害了。
“官家忘了?前年,黃皋那老匹夫可花了大力氣,讓他長子黃崢當了禁軍統帥......”
離自己最近的禁軍,統領竟然是黃皋的親兒子?
趙楷冷汗差點留下來。
“先回宮。”
他心思翻覆,現在才深覺自己的處境竟已如此艱難。
趙楷思索一路,回到禦書房,臉色依舊陰沉。
“我說黃皋這次怎能如此縱我派韓世忠治災和出征,原來是心中有底啊!”
趙楷緊握雙手,咬牙切齒。
環顧皇城,如今情形,可謂是群狼環伺。
恐怕那黃皋覺得自己的命根本就是握在他們黃家手中的,所以才不打算貿然出手。
而即便趙楷不願承認,但事實恐怕確是如此。
如果,黃皋真的有心造反,發動兵變,自己或許真的就要身首異處了。
不!
我既然穿來,那就絕不能如此!
趙楷心中憤恨怒吼。
“你的皇城司如今有多少人可用?”
“這......”
麵對趙楷的皺眉詢問,舒文淵頓時低下了頭。
“名義上編製雖然上千,但實際恐怕能頂用的隻有一百多人......”
“才一百多?”
趙楷驚詫。
他知道自己如今肯定能用的人不多,但萬萬沒想到才隻有這麼點人。
這軍力差距,實在是讓人心驚。
趙楷細細思索,沉聲吩咐太監首領張單:
“召嶽飛覲見!”
這位名垂青史的忠臣名將,終於要被自己調動起來了。
......
片刻後,張單歸來,身後是一肩背挺直的粗眉將軍。
隻這大步而來的氣勢,便知其實力不凡。
“陛下萬安。”
嶽飛行禮,心中也難免惴惴。
畢竟,他可是剛被十二道金牌召回的“戴罪”之臣。
“嶽將軍......”
趙楷甚至原主之前對嶽飛的冤枉,此時見麵也難免局促。
但他稍一猶豫,還是決定單刀直入。
“朕決定重啟科考武試,濯選寒士子弟為國效力!”
“什麼!?”
殿中嶽飛和舒文淵皆是驚喜的喊出了聲。
自太宗起,大楚便重文輕武,朝中武將基本都是世家子弟從戎。
如今,陛下要重視武將重開武試,選拔普通寒家子弟為將領?
這可是能改變朝中格局的大事啊!
“陛下,當真決心如此?那黃太師......”
嶽飛心中振奮不已,但想起官家這些年對黃皋的倚賴,還是猶疑。
“嶽將軍放心,此事,朕心已定!絕無更改!”
趙楷開口,直接打消了他的疑慮。
“陛下聖明!此事,微臣願效犬馬之勞!”
嶽飛大喜,直接跪地請命。
“愛卿,朕原本也是要把這事全權交由你負責的。”
趙楷話音未落,嶽飛驚詫起身。
“官家,臣......”
嶽飛驚喜,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得陛下如此信重的一日。
“愛卿一定要好好為朕挑選培養精銳!絕不可再讓亂臣賊子和外邦匪人小覷我大楚!”
趙楷語氣鄭重,親自扶起了嶽飛。
嶽飛眼含熱淚,連連起誓要為大楚與陛下粉身碎骨。
一場君臣相合,激動人心。
片刻後,嶽飛離去,準備細細謀劃,大展拳腳。
而趙楷這邊也是久久難以平靜。
“陛下興致勃勃在看什麼?”
劉妃通傳入內,笑意盈盈的詢問。
兵書?
等看清趙楷手中之物時,心下倒是頗為意外。
劉妃想起之前陛下在床笫間的英勇,臉色微紅。
她媚眼如絲,輕聲淺笑:
“官家,難得您今日心情愉悅,臣妾對劍舞也通一二,獻醜為您一舞,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