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人輕拍她的臉頰,這才將她從睡夢中驚醒。
“醒一醒,懶豬!”
鶯兒半趴在床邊喊她,粘乎乎地小手還拍打著她的臉頰。見她從睡夢中醒來,這才放鬆下來。
當初她娘就是這樣一睡不醒,任憑她怎麼呼喚她,她也沒有再睜眼看她哪怕一眼......
下一刻,她又很生氣翻白眼:“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他們養的豬都沒你能睡......快起來啦,小姑賣完飯菜都回來了,你居然還不醒......”
“什麼?!”
睡眼迷蒙的林依依立刻就清醒了,一個翻身爬起:“現在什麼時辰了 !”昨兒她躺下時,明明天才剛黑......
“快未時了。”
鶯兒突然捏住了鼻子:“什麼味道?好臭,好臭!呀,你是不是拉褲子裏了?”
“誰拉褲子裏了?你別瞎說!”
林依依還想嗬斥對方,可她也聞到了那股難聞的惡臭。之前她還以為是窗外的大糞臭味兒,眼下被鶯兒一提醒,下意識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皮膚表麵覆蓋著薄薄一層黑垢,埋頭嗅了嗅,險些將自己臭得背過氣去。
“呀!我要洗澡,快快!”
......
等林依依洗完澡出來,這才坐下來吃飯。
想到剛才自己整整洗了三桶水,就沒臉見人。她也沒想到,自己身上居然會這麼臟。雖說這並非是她原本的身子骨,可她喝下泉水還能排出厚厚一層汙垢,想來那泉水真有洗經伐髓的效用。上一次,她喝下泉水後病情好轉,真不是她的錯覺。
林依依很高興,這麼說來,這破敗的身子骨將來也有徹底好轉的一天?
飯菜依然賣得精光,不過殷小妹的臉色卻算不上好看。
尤其是看到林依依擦著一頭濕發出來,那張白裏透紅、紅裏還透著粉的精致小臉蛋兒,是怎麼看怎麼惹人討厭!
當下將手中的簸箕重重一丟,一叉腰就開始懟人:“自個兒什麼身子骨還不知曉?頭發也不擦,也不怕受了涼。家裏就是有金山銀山也經不住你三天兩頭吃藥的,真當那藥錢不是銀子買的咋地......”
一邊懟,還一邊拿來毛巾替她擦拭濕發。
林依依趕忙擺出虛心停訓的架勢,去拽她的胳膊:“好好好,我知道錯了。小妹乖,不氣不氣。我這不是一洗完澡,便過來找你了麼?”
“你還說呢!~”
她不說這話殷小妹還不生氣,她一說,她反倒更氣了:“我可沒聽說,誰會睡一覺就渾身惡臭......你不是半夜掉進茅坑了把?!你也不想想,那些柴火可是五哥起早摸黑砍下山來的。就連那些清水,也是五哥來回多少趟才能挑滿水缸。沒想到,你洗一次澡,浪費那麼多水不說,還浪費多少柴火......”
呀,別說,她還真忘記了!
主要是新時代有自來水,有電,水龍頭一開,就有源源不斷的熱水供應。她委實是不記得,這裏凡是都靠人力的時代。
“哎呀,小妹你也不提醒我。現在怎麼辦?水用光了,要不要我去提水吧......”
林依依就要起身。
斜刺裏突然有人插話:“別聽她瞎說!”
是殷五郎回來了!
“幾桶水罷了,我殷五郎還不至於吝嗇這一點。你想用,就盡管用!”
殷五郎大步流星進屋,也帶來了一身熱浪,這天也漸漸地開始熱了,他著急趕路,熱出了一身大汗。
一進屋,他就直奔水缸。也不在乎是生水,用水瓢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就悶頭往嘴裏灌。
“別喝!”
林依依見狀幹嘛阻止,等殷五郎停下看過來,她又補充:“生水裏有蟲卵,喝了容易生病。要燒開了再喝。”
殷五郎挑眉,沒說話又埋頭繼續喝。直到喝完一瓢水,這才滿足地放下水瓢。
“你不信?”林依依有些失望。她好心提醒,對方卻根本不在意。
“這不是信不信你的問題。” 隻是大家都這麼喝。
殷五郎見她又撅起了小嘴兒,趕忙哄他的小妻子:“我是太渴又太熱。等下一次我一定燒開了喝。這總成了吧?”
“你可別哄我。”
林依依還不知道這個男人那點小心眼:“我可沒騙你。生水裏真有蟲卵,還有螞蟥卵。要是你喝的生水裏恰好有螞蟥產卵,你喝進肚子裏讓蟲卵孵化了,你說你會不會拉肚子?”
“......”
這一下,別說殷五郎了,就連殷小妹和兩個孩子也變了臉色。
寧兒偷偷拉住了鶯兒的衣擺,鶯兒拽了拽殷小妹的胳膊,小小聲問:“小姑,那井裏有螞蟥嗎?”
殷小妹臉色都白了。
她可不止一次看見井裏有螞蟥蠕動。老實說,村子的水田裏一到栽種稻穀的夏天,便總是有很多螞蟥出沒。甚至往小河下遊走不遠,還有一個遠近聞名的螞蟥灣,那地名就是因為當地的螞蟥特別多而得名。去年還有一頭大水牛死去,村裏人剖開牛肚,才發現牛肚裏密密麻麻的爬滿了螞蟥,讓人聞之色變。
如今又聽到林依依這麼一說,也難怪眾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行,就按你說的,以後我們大家都喝開水。”
“好!以後我早晨起來就燒一鍋開水放涼了給大家喝。”
林依依見大家都信了,這才高興了。回頭再摘一些金銀花,薄荷之類的儀器煮開,清熱又解暑。如果條件允許,再放少許白糖進去,喝著就更趕口了。
殷五郎隨手從懷裏拿出一物,便遞給了林依依:“給,你拿好了!”
“這是什麼?”
望著莫名塞進她手心裏的東西,林依依下意識左看右看,看了好一會兒,臉色突然一變,驚訝地看向殷五郎:“這是......你,這......這是怎麼回事?!”
也不怪林依依會如此吃驚,因為她手中那份東西,居然是加蓋了官府印章的房契地契!而且,還是當初被原身拿給了她大伯的那份房契地契!
這如何能不讓她吃驚?
這份東西,殷五郎是如何得來的?他怎麼又會拿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