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浩浩雄關。

周珣率百騎傲然而過，竟無一人敢上前阻攔。

陳青鋒對周珣哪還有什麼輕視之心，那是打心眼裏麵的佩服，畢竟天下還有誰敢在京城關外，過關斬將呢！

唯有周珣的丫鬟珠七，一張青澀略顯圓潤的臉蛋上滿是擔憂，秀眉微蹙道：“殿下，如今你雖然貴為秦王。”

“但朝中心懷覬覦之輩不減反增，今日之事怕是會落下把柄，給太子等人抓到彈劾的借口啊！”

珠七雖是丫鬟，但心思玲瓏。

再加上跟了周珣這麼多年，早就深諳朝堂之事。

而在她記憶中，殿下處事縝密不漏，按理說不應該做出這等魯莽之事啊！

與陳青鋒等武夫而言，周珣單刀斬校尉，那是大快人心、酣暢淋漓！

但是在運營謀劃之人看來，周珣此舉簡直是意氣用事，愚蠢至極！

可誰料。

周珣聽後隻是微微一笑：“你覺得我這件事情做得不對？”

珠七小嘴一癟，低頭道：“殿下深謀遠慮，女婢不敢妄言！”

“哈哈！你呀！”

周珣捏了捏小妮子的臉蛋，笑道，“你信不信，我殺了那個校尉，父皇非但不會怪罪於我，甚至還會誇獎我！”

珠七撇了撇嘴。

滋事完全不相信。

畢竟過關斬將已經是跋扈之際，陛下非但不會怪罪，還會嘉獎？

這聽起來就覺得荒謬。

周迅見狀，笑而不語，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秦王出關的消息，很快便被傳到了宮內。

太子東宮。

太子周武和國師趙青素對坐與茶案兩側。

趙青素雖貴為國師，但名義上也是太子老師，如今也是太子幕僚，每逢要事，太子必然恭敬求教。

眼下自然也不例外！

而他們的麵前此刻正擺放著一份密函，國師趙青素看後，麵不改色地將其置於碳爐焚毀。

“老師，你說這陳虎陽到底什麼意思？”

“這是鐵了心，要去扶持一個已經廢物秦王？”

周武臉色難看，百般不解。

趙青素眼瞼低垂，搖頭笑道：“三分試探，七分賭招，大將軍畢竟手握重兵，深得陛下寵信，所以與他而言，站不站隊，或者站誰的隊，關係都不會太大！”

周武臉色鐵青。

雖然他如今貴為東宮之主，但實際上那位大將軍，根本就不鳥他，數次拋出橄欖枝，對方都不予理睬。

偏偏周武也毫無辦法！

“陳虎陽究竟在賭些什麼，周珣廢柴，天下皆知！這還用得著試探？”

周武不以為然。

趙青素抬眸，緩緩開口：“不著急，不管大將軍發現了什麼！終歸到底，他總不能扶持一個死人吧？”

周武聞言，眼睛一亮，房間內頓時殺機彌漫。

“哼！就算有陳青鋒護駕，那又如何？真當我的布局隻有那些山匪不成？不過這次也是可惜，那親衛隊同山匪搏殺，竟然落得個兩敗俱傷，真是便宜了那周珣了！”

趙青素皺眉思索：“老夫以為此事尚有蹊蹺。”

“蹊蹺，能有什麼蹊蹺？”

周武不屑道，“莫不成是那廢物，發現那些親衛有問題，所以故意造成的兩敗俱傷？他要有這份心思，如今也不會被趕往易州了！我看是老師多慮了！”

就在此時。

外人匆匆來報，進門呈上傳信。

周武拆信後先是一愣，而後拍案大笑：“過關斬將？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這個蠢貨，竟然連守關校尉都敢當眾斬殺，真是不知死活啊！”

“我這就派人些奏章，看握明天早朝，不狠狠參他一本，這個白癡周珣，真是自尋死路啊，哈哈！”

周武笑得無比開心。

可趙青素看過信件後卻眉頭一皺，猛然出聲：“不可！殿下萬萬不可！”

周武眉頭一皺：“為何？這可是天賜的好機會啊，那周珣跋扈囂張，竟敢斬殺守關將士，明日必然會惹得龍顏大怒，那周珣保不齊還會被削藩重處，如此良機，我們豈能錯過！”

趙青素根本笑不起來。

反倒是沉聲反問：“殿下，老臣想問問。你覺得秦王，是這種跋扈囂張到敢斬殺守關將士的人嗎？”

周武愣了一下，而後撇嘴道：“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緣由，但事到如今，哪怕並非他親為，估計也跟他難逃幹係，畢竟這可是無數雙眼睛親眼所見，是與不是又能如何?”

趙青素歎了口氣，太子雖然心機不錯，但還是有些淺薄了。

他隻能無奈解釋道：“既然殿下都知道，秦王懦弱是天下皆知，那在世人眼中，他又怎麼敢做得出如此悖逆大膽之事？”

“所以殿下覺得，如果太子向陛下彈劾秦王，以陛下看來，又當如何？”

周武微怔。

他猛地瞪大眼睛。

是啊！

這樣一來，父皇肯定會認為，這件事是自己刻意布局，目的不過是想要構陷周珣，落井下石！

到時候，他反倒成了罪魁禍首，甚至還給陛下留下了謀陷手足的惡劣印象。

周武冷汗頓時下來了。

此時冷靜下來的他，總算是明白了國師趙青素的意思，不由得一陣後怕。

他趕緊躬身問道：“多謝老師提點！”

但隨後有疑惑道：“那我們當如何應對，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趙青素梳理著拂塵，眯著眼睛道：“這件事情，殿下非但不能參與彈劾，反倒要主動站出來幫秦王辯解，如此才能消除陛下懷疑，甚至還能留下不錯印象！”

周武聽後有些不甘心：“讓我不彈劾他就算了，還要幫那個廢物說話？”

趙青素歎了口氣：“不管這件事情是巧合，還是有高人在幫秦王布局，但是已至此，殿下隻能這麼做了！”

周武聽後，臉色陰沉地點了點頭。

翌日朝會。

大殿之上群情激奮，皆是一眾彈劾秦王的慷慨之士。

“陛下！”

“秦王過關斬將，實乃人神共憤！”

“我大武帝國建朝百年，素來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秦王周珣如此行徑，必須要依法重處，才能平民憤、穩軍心啊！”

此刻說話者，乃是戶部尚書盧邱文。

他一開口，周圍騷動隱隱壓低了幾分，畢竟作為如今趙王嶽丈，盧邱文在朝堂上也有著難以撼動的地位。

但仍有其他黨羽的官員對此眼紅不已！

老匹夫搶先諫言，這下最後的好處，怕是都要落到趙王一派頭上了。

可在場誰都沒有注意。

那龍座之上皇帝周宣，臉色隱隱已經有些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