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段時間,朱由檢宅在家裏看書學習,而王承恩則是聯係司禮監,聯係印刷、聯係金主、還要盡量滿足宋長庚的各種要求。
當然宋長庚的要求從來都是為了他的書,不是讓王承恩搜集一些偏僻的書籍,就是去拜訪一些世外高人。
所以這一段時間,王承恩直接忙成了狗。
“殿下,你找的幾位商人我給您帶來了。”
當王承恩見到朱由檢的時候,朱由檢正在紮馬步,此時他已經堅持了大約四分多鐘,已到了極限。
聽王承恩來報告,力氣一鬆一屁股坐在地上。
“金主來了?”朱由檢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小手一擺:“走,帶上那幾本書,我們去見見那些人。”
穿過長廊,來到前廳,一進門,正坐在前廳裏的幾個中年商人同時看了過來,然後一起起身行禮。
“拜見五殿下。”
“各位大掌櫃久等了,快請坐。”
朱由檢哈哈一笑,此情此景讓王承恩不禁想到之前朱由檢忽悠宋長庚的場景。
那一天,這位殿下愣是忽悠的一位舉人放棄了科舉,改去寫書了。
等朱由檢落座,幾個大商人便依次介紹自己的名字。
“大成布號,封代鐘。”
“錦繡坊,何順。”
“徐氏織繡坊,徐三才。”
“周氏製絲,周伯餘。”
朱由檢依次和幾個人客氣,這四個人算是目前京城最大的幾個紡織刺繡和養蠶製絲的商號。
介紹完畢,朱由檢拍拍手,廳下便上來幾名侍女,端上四碟果盤。
幾個大商人看了果盤臉色微微一變,然後互相對視了一眼,不是這果盤裏有什麼奇珍異果,而是每個人的果盤裏都放著幾枚形狀十分規整的冰塊。
此時已經步入盛夏,這幾家大商人家裏也有用冰窖在冬天儲存冰塊的。
但是畢竟存不了多少,到此時冬天存下的冰塊也都用完了。
所以物以稀為貴,在這幾位大商人的眼裏,這時候這盤子裏放的已經不是冰塊了,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不愧是皇家,這個時節還能吃上冰鎮的水果,吃穿用度就是不凡。”徐三才不禁感歎道。
“這有何難,徐老板要是喜歡,走的時候我贈與你些冰塊就是了,當然幾位掌櫃每人都有。”朱由檢淡淡的笑道。
“那就多謝五殿下了。”幾個老板同時抱拳,一時間大廳裏麵的氣氛開始熟絡了起來。
家長裏短的閑聊幾句,錦繡坊的何老板忍不住問道。
“請五殿下恕老朽鬥膽,敢問今日將我等招來有何要事?”
他手頭還有幾個訂單馬上到期,急著回去趕工,實在是不想陪一個小屁孩浪費時間。
朱由檢聞言微微一笑道。
“倒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最近得了一個寶貝,想請在做的諸位給長長眼。”
“是何寶貝,還請五殿下給我等開開眼界。”周伯餘饒有興趣的說道。
朱由檢一抬手,王承恩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那托盤上卻擺著一本書。
幾個商人臉色一變,這些人雖然識字,但是都不是有學問的人,稍微晦澀一點的書看起來就十分吃力。
在朱由檢拿出一本書說是寶貝,這幾個人都覺得這位五殿下是在消遣他們。
“一本書啊,這要讓殿下失望了,小人不通文墨,自然是看不出這書的好壞。”何順直接說道。
“那就可惜了。”朱由檢也不氣惱,然後看了看其他幾人,氣氛頓時有些尷尬,最後封代鐘上前將那本書拿在手裏觀瞧。
天工開物,戊午年第一刊。
封代鐘是萬曆二十年的舉人,考了兩次進士不中,便回家繼承了億萬家產,成了京城最大的布號老板。
算是在做這些人裏麵學曆最高的,平時也喜歡舞文弄墨附庸風雅。
此時一看書名,摸不清這本書說的什麼,打開第一頁隻見上麵赫然寫著“此書與功名利祿無關也。”
微微一愣,繼續往下翻看,竟然是寫如何紡織的內容,前麵幾頁還十分粗淺。
可是再往下看,竟然還有織布機的構造,雖然關鍵部分被遮蔽了,但是通過書中描述,這種織布機竟然比他現在用的效率要高出兩倍!
而書的後麵,記錄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但是內容基本都被遮蔽了。
而他卻赫然看到了《夏日製冰之術》,封代鐘猛然間看向身旁的果盤,然後一臉震驚的看向朱由檢。
封代鐘恭恭敬敬的書放回去,書中雖然有大片的內容被遮蔽,但是他相信這都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得到這本書的人一旦按照書中記載的方法製造出織布機來,分分鐘碾壓自己。
更不用說後麵記載的製冰術了,這不是點石成金,這是點水成銀啊。
想到這裏,封代鐘知道這本書不是自己不花錢就能看的。
“請五殿下開價,封某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得到此書。”
剩下的三個老板麵麵相覷,一時間有些拿不準封代鐘是不是在演戲,或者他幹脆和這位五殿下串通好了,在這裏當托呢。
朱由檢笑了笑,對封代鐘說道。
“封老板,此書是我在司禮監花一千兩銀子買來的,這一批司禮監一共印了十本,封老板要幾本啊?”
一萬兩銀子?
封代鐘有些遲疑了,他雖然說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可是這個數目超出了他能掌控的極限。
雖然是布號的掌櫃,可是家裏麵還有幾個長老健在,動用如此多的銀子,怎麼也需要和家族裏麵商量一下。
“五殿下,可否給封某一點時間回去商量一下,明天便給您回複!”
過了,過了啊。
剩下的三個老板直接實錘封代鐘是個托了,幾十兩銀子就能捐個秀才出來,一萬兩銀子買本書,鬧呢?
朱由檢自然答應封代鐘的要求,之後大廳裏的人都沒有了說話的興致。
他便端茶送客,讓王承恩將幾個人送出宮。
結果就見到每個人的馬車傍邊都停了一輛大車,封代鐘過去一看,竟然是滿滿一馬車冰塊,其餘幾人也是如此。
“這個五殿下倒是豪爽。”何順笑了笑上車離開了,倒是周伯餘看了看臉色不斷變幻的封代鐘,略有所思。
“王公公,請您轉告五殿下,那十本書封某要了,請給封某幾天時間籌款。”封代鐘說著掏出十兩銀子硬塞給王承恩。
王承恩推辭不住,隻得接下銀兩:“封掌櫃,我一定會把你的話帶給五殿下的。”
“多謝公公。”
封代鐘又道一聲謝,這才上車離開。
王承恩立刻回朱由檢那裏複命,而就在大廳那遇到了萬曆皇帝派了的太監,正在給朱由檢傳旨。
“陛下口諭,宣五殿下去禦書房候旨。”
朱由檢領命,但有些奇怪,早上不是才請過安,怎麼現在又傳旨去禦書房?
王承恩則是湊到傳旨太監身側,把剛才封代鐘給的十兩銀子塞給那個太監,後者十分自然的接過收進袖口之中。
“敢問公公,陛下傳喚五殿下何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聽說陛下是想要考校各位殿下最近的學業,請五殿下準備一下就出發吧,咱家還要去別處傳旨。”
“有勞公公了。”王承恩連忙相送。
“咋的?都穿越到古代了,竟然還要考試?”朱由檢一臉的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