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將賬本遞到曲櫻手邊:“這是珠玉鋪和醉風樓上個月的賬,你翻翻。”
左右今日無事,曲櫻便在羊湯館的屋角安坐,悠哉地翻看起賬本。
為了能給自己留在汴京尋個恰當的由頭,不讓爹娘生疑,曲櫻在汴京置辦了兩間鋪子。
不算多盈利,但都中規中矩。雇傭的夥計們能幹,管起來不費力氣,她隻需要時不時查查賬便足夠。
看了一會兒,麵前遞來一杯清茶。
曲櫻從賬本裏抬起頭,無奈笑道:“您就別忙活了。”
老人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坐到她身邊,壓低聲音說:“你托珠玉鋪掌櫃打聽的事也來了信。江寧府今年確實私鹽泛濫,如今連汴京都有私鹽流進來,猖狂的很,恐怕馬上就要瞞不住。”
老人說著,用手指了指皇城方向。
聽了這話,曲櫻凝眉,陷入沉思。
前世曲家販賣私鹽一案,轟動了整個江寧府。爹娘被抓入獄時人物證具在,根本無從抵抗。
曲櫻一直以為,是江寧府私鹽泛濫被告發,幕後之人慌亂之下,才抬了曲家出來頂罪。
可如今曲家離開江寧府,幕後之人始終沒找其他替罪羊,私鹽案也遲遲未發。
難道......
腦中蹦出一個可能,曲櫻心臟倏地一跳。
洗清私鹽案嫌疑是假,鏟除曲家才是真?
江寧府大半的商品進出,曲家都有參與,最有名的絲織業更是幾乎被曲家一手包攬。要說沒人眼紅,是不可能的。
曲櫻合上手中的賬本,盯著不遠處咕咕冒著熱氣的羊湯鍋發呆。
要害曲家的人,是安國公嗎?
須臾,她肅聲朝阿翁道:“還要麻煩您,再讓珠玉鋪王掌櫃去打聽一下,曲家過去在江寧的生意,如今都落在了什麼人手裏。”
曲櫻語畢,忽聞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街市傳入屋中。
“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說了讓你不要整日跟著我嗎?”
此時早市剛散,馬行街上仍是車來人往。嘈雜的喧鬧聲中,曲櫻一下便分辨出聲音的主人。
她美眸一轉,快速將賬本塞給阿翁,使了個眼神讓阿翁去將賬本藏好,自己則起身走至門前。
羊湯館外,一個少年負手而立。少年一身貴氣,生得玉質金相,著紫衣玉冠,挺拔清雋。
身旁站著一位容貌姣好的粉衣少女。
少女正一臉委屈,垂眸轉著手裏的帕子,細聲嘟囔道:“琛哥哥,到底為何不許我跟著你?”
邵琛聞言心生不耐,轉頭便見曲櫻立在門前,嘴角立即向上揚起。
“好姐姐!就知道你在這兒。我給你帶了曹家鋪子的櫻桃煎,快來嘗嘗。”
邵琛說著大跨步走進羊湯館。見曲櫻給自己行禮,連忙將她扶起。
粉衣少女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眸圓瞪,驚在原地。
“琛哥哥......”她驚呼出聲。
這是下人才住的倒座房,琛哥哥怎能屈尊降貴走進去呢!
她在門口踟躕半晌,眼睜睜看著裏麵的人已然落座,才十分嫌棄地提著裙角抬腳往屋裏邁。
屋內,邵琛已經將懷裏抱著的點心在桌上擺好,咧嘴衝曲櫻道:“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你嘗嘗。”
曲櫻看著色澤鮮豔的櫻桃煎,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