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宿沒睡,整個人昏昏沉沉,腦海中全是昨晚他那副暴戾模樣,完全沒有平日裏的溫潤爾雅。
他睡到中午才起來,見到我神色恍惚和滿臉的冰冷,頓時清醒了不少。
朱誌明看我的目光有些閃躲,過了半天後,才顫顫巍巍的來到我麵前,噗通跪在我麵前,嘴角都在哆嗦:“老婆......我......我昨晚被酒精上頭了......
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我媽哭的太厲害了,自從我爸死後,她從來沒像這般撕心裂肺過。”
我冷笑一聲,將頭轉向一邊,即便是過了一晚,怒火依舊在心中翻騰。
啪!
見到我不搭理他,朱誌明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是混蛋!我是畜生!我豬狗不如!”
啪!啪!
說完之後,他又狠狠的扇了自己兩大巴掌,然後跪著抱住我的腿,哭的稀裏嘩啦:“老婆......求求你了,原諒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見到他臉頰兩邊五根血紅的掌印,我心軟了,腦海浮現出那個對自己百般嗬護男人的身影。
輕輕歎了口氣,輕輕撫著他臉龐:“疼嗎?”
他搖了搖頭,眼淚汪汪的看著我。
“新房子裏我放了活性炭吸附甲醛,也買了空氣淨化機,已經沒有刺鼻氣味兒了,咱就把咱媽接過來吧,好不好?”
我抱著他的腦袋,小聲道。
畢竟我對婆婆心中有很多愧疚之情,還吼了她老人家兩句,於是心臟決定當天下午就和我老公一起去鄉下接我婆婆去新家了。
很快,婆婆被我和我老公接到城裏後,非要我和我老公也搬過去住。
自然,她來都來了,我和我老公也不可能放任她老人家一個人住在新房子裏。而且我老公做銷售,工作忙,白天裏就隻有我在家陪我婆婆。
我媽身子弱,我不忍心讓她住在甲醛未淨的房子裏,便讓我媽暫時留在老家住著。
我懷著身孕,實在是怕甲醛會影響到孩子,於是白天裏便以“工作”之名留在我朋友的書店裏,隻有晚飯時間才回家。
而我的工作,是職業作者,平時碼碼字,賺的錢雖說不多,但也夠用,不過看起來像是無業遊民一般。
因為這個,我婆婆不理解我的職業,常常明裏暗裏諷刺我不務正業,天天吸她兒子的血。
對於她這些言論我也沒想著去反駁,也沒必要。
對於兒媳婦這個身份,我自認為做得盡職盡責,就算懷著孕,早上也會買好了早餐再出門,中午晚上都會回家給我婆婆做飯。
中午隻有我和她兩個人吃飯,做的飯菜就簡單些;晚上我老公回來吃飯,做的飯菜就豐盛些。
有一回我趕稿子忙忘了,回去的晚了點。
那天我老公下班早,我到家時,他早就已經回來了。
平日裏的飯菜都是我準備的,那天我本來以為回去後能吃到我老公和我婆婆準備的一次晚飯,可沒想到,他們的確是做了飯菜了,隻是沒有我的份兒。
回去後,他們還留了一桌子的殘羹冷炙,等著讓我收拾碗筷。
我一進門,就見我婆婆半躺在沙發上,陰陽怪氣的笑道:“怎麼?我兒子上了一天的班,現在回來連口熱飯都吃不上了嗎?”
而我老公,則是在一旁低頭默默的削著蘋果。
這句話宛若當頭一棒,讓站在門口的我麵色頓時一僵,向來傲氣強勢的我腦子裏麵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道歉。
“媽,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工作忙,回來晚了點。”
她斜著睨了我一眼,略有些褶皺的麵龐滿是譏諷:“你那工作是個什麼正經工作?天天坐在館子裏看電腦?我兒子為了養你頂著大太陽到處跑,你呢?讓你做個飯都做不好!”
“您......跟蹤我?”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同時心中一陣發寒。
這段時間和她相處下來,她雖然壞毛病雖多,嘴毒了點,但為人也算老實,起碼在家裏沒有大吵大鬧,一副對世事漠不關心的養老模樣。
可她老實本分的背後,竟然藏著這麼重的心機?
朱誌明抬頭,眉頭緊皺:“依情!怎麼跟我媽說話的?”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走到我婆婆麵前,低聲問道:“媽,您為什麼要跟蹤我?”
她眯了眯眼睛,緩緩撐起身體站了起來,麵色冰冷的可怕:“跟蹤你,你說我為什麼跟蹤你?
懷著孕了還天天往外麵跑,鬼知道你出去做了什麼不要臉的事,見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人?”
聽了她的話,我如墜冰窟。
那天我和婆婆吵了挺久的,本來沒打算和她分辨的,但我在看到滿桌等著我收拾的殘羹冷炙時,實在是忍不住爆發。
我一個懷著孕的孕婦,他們不照顧我就算了,讓我每天勞心勞力的伺候她也就罷了。他們竟然隻顧自己的晚飯,連一碗粥都沒給我煮,還留著碗筷給我收拾。
“懷個孕哪有你這麼矯情的?
那我看別人家兒媳婦懷孕咋沒有那麼矯情呢?
我懷我家明誌的時候還天天下地幹活兒!
去把碗刷了,想吃飯?自己做去!”
我眼淚都快出來了,看著我那個聲都不敢吭的老公,顫聲問道:“朱明誌,你就放任你媽這麼欺負我?”
朱明誌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不過他這幅態度,頓時讓我心中淒涼一片。
片刻後,他才緩緩抬頭,有些底氣不足的和稀泥:“哎呀,依情,我媽就那樣的,你稍微理解一些。
我媽她苦了一輩子,你就不能順著她的意思來嗎?
你天天往外麵跑,留我媽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裏,換做是你你也會難受啊!”
這番話聽上去有道理極了,隻不過道理全在他們那邊,過失全在我這邊。
後來想想,朱明誌他們一家子可都是PUA高手,他們能把一切都說成是你的過失,並且無限的放大你的“過失”,放大你心中的愧疚,慢慢的把你貶低得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