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京城的四月份天氣陰晴不定,前一刻豔陽高照,下一秒陰雲密布。
窗外雷聲陣陣,大雨傾盆。
竺君蜷縮在被子裏,右手纏著的紗布早被鮮血染紅。
浴室的門打開,她把手藏進了被子裏。
酈道安已然清醒,肩背上的抓痕火辣辣的疼,他瞥了一眼床上的人。
被褥上有斑駁的血跡。
濃眉緊皺,片刻,他走過去,要把曳地的薄被往上提一提。
指尖未碰觸到她光潔的肩,便見她打了個激靈,躲開了。
酈道安微褶的眉間掠過濃鬱不快,神色也跟著淡了許多。
見她側著臉,明目張膽的假寐,拉開門便走了出去。
聽到被甩得“砰砰”作響的關門聲,竺君顫抖著睜開眼來。
她雙目通紅,無盡委屈與難堪直往上湧。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遭他這樣對待。
拿手背用力揉了揉發燙的眼睛,竺君拖著無力的身軀爬起來。
青紫交加,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的,膝蓋磨破的傷更顯猙獰。
把臉埋到溫熱的水裏,她無法直視如此醜陋的自己。
想哭,卻不敢也不能哭出來。
她撐著一家人活下去的希望。
酈道安頭疼得厲害,心臟也悶悶的不太舒服。
“竺小姐的傷該換藥了。”
“放著。”
管家應了一聲,把藥棉和碘酒放下,拿了空碗出去。
酈道安將碘酒拿在手裏,多瞧了兩眼,長吐了口氣,起身,板著臉往臥室裏去。
房間裏味道散了許多,被褥也新換過。
酈道安坐在房間裏等了一會兒,浴室的門緊閉,她遲遲不出來。
又等了一刻鐘。
酈道安走過去敲門。
“竺君。”
“竺君?”
他嗓音緊了幾分,又喊了一聲。
臉色頓變,一腳踹開門扉,大步衝了進去。
她躺在那兒,雙眼緊閉。
她皮膚過白,襯得他留下的痕跡越發怵目。
臉上,呈現出詭異的紅。
酈道安彎腰,把人從浴缸裏抱出來。
淅淅瀝瀝的水順著他手臂、長腿往下淌。
浴缸裏的水早冷透了,他抱著的人也是冷的。
有那麼一瞬間,酈道安心悸,她是不是死了。
把人擦幹了抱進薄被裏裹起來,酈道安把孟超急找了過來。
“38.5℃,應該是過度刺激後的應激反應,她的手也有發炎症狀。”
孟超給竺君打了一針,又掛上吊瓶。
“吃點藥,休息兩天,就行了。”
酈道安坐在一旁抽煙。
孟超過去,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不說點什麼?”
酈道安斜了他一眼。
“花再好,也要省著點采,誰受得了你這麼辣手摧花?”
“滾!”
孟超笑嘻嘻拿著藥箱滾了。
酈道安籠在煙霧繚繞裏,眸色暗沉沉的望著床上慘白的女人。
他看到她幹裂的嘴唇微微闔動著。
才剛包紮好的那隻手不住的想要抓住點什麼。
指間的火光在他瞳孔裏跳了一下,酈道安掐滅了煙,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