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月裏的夜風還很刮人。
她從車上下來,打了個激靈。
竺君快步跑進醫院,差點兒摔倒也顧不上。
酈道安沒好氣的拎了一把她瘦不拉幾的胳膊。
她極快的道了聲“謝”,便跑進了電梯。
他沒這閑功夫去看他們姐妹情深。
想想上次她哭時那滋味,酈道安臉色很難看。
“開車!”
他抽了支煙,眸色暗沉沉的。
竺君跑進病房,看到病床上氣息微弱的女人,她險些哭出來。
大約是察覺到有人,原本閉著雙眼的女人睜開眼來。
看到妹妹竺君,無聲的喊了句“囡囡”。
竺君心下一痛,忙深吸口氣。
姐姐多少年沒再喊她小名,此時,令人有種回光返照,要與她話別的恐懼感。
“姐,知道我怎麼來看你的嗎?”
她用力握著垂在身側的那隻受傷的手。
痛覺讓竺君切實的清醒。
她要讓姐姐有動力活下去。
“是酈道安送我過來的。”
她飛快的往下說,怕一旦停留,會無法將謊言編織下去。
“你會沒事,爸爸也會沒事,但需要時間,你要撐下去。”
失血過多的竺敏妍驚愕的望著竺君。
像是猜到什麼,她被竺君握在掌心裏的手奮力回握了一下。
指甲刺到了竺君掌心。
竺君卻並未退縮。
“你,你做了,什麼?”
竺敏妍費力問出一句。
竺君望著她,很溫柔的笑:“姐,高中時,爸找人幫我補課,是他。”
竺敏妍知道妹妹心裏一直有人,可她藏得深。
竺敏妍不可置信的望著她。
竺君堅定的握著她的手,溫聲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姐,我們不是無路可走。”
竺敏妍渙散的眼神漸漸有了些光。
竺君陪了她一晚,確認竺敏妍情況穩定,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醫院。
上京城的清晨與往日無異,可竺君卻覺得異常寒冷。
她來得匆忙,身無分文,連公交車都無法乘坐。
靠著兩條腿往回走。
每走一步,都覺沉重不已。
姐姐被男友利用,導致父親入獄,匆忙歸國又被陷害藏了違禁品。
她哀大於心死,如果不給她一點兒期望,這次自殺未遂,還會有下次,下下次.....
竺君呼吸漸重,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還有多遠才能到。
她和大姐說,他們不是無路可走。
可事實是,她還能往哪兒走,她還能怎麼做?
“竺君?!”
一道驚喜的嗓音響起。
竺君眼前有些發黑,她抬眼看過去,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你怎麼在這兒?還認識我嗎?宋宴啊!”
那人在耳朵邊接連不斷的說著話。
竺君費力的點了下頭,她想維持禮貌打個招呼。
她想盡快離開。
頭沉得厲害。
那人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滿是興奮的說道:“我去你家找你,沒見著人,你們搬家了?”
下一秒卻聽對方驚呼:“你手怎麼了?”
好疼。
那疼從掌心蔓延,鑽心刺骨。
竺君才想起來,昨天那道傷口還挺深的,但她忘記處理了。
她想把手抽回來,想趕緊回去。
卻發現突然之間天地倒轉,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