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許沉安的目光落在陳招娣身上，眉眼間浮現淡淡的悲哀。

他注視著對方，輕輕開口:“媽，這麼多年以來，在你心中到底有沒有對我有一點點的愧疚？”

許沉安質問著陳招娣，想要從對方口中得知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空氣中隱約透露著一股沉默。

陳招娣抿了抿嘴，她麵對自己兒子問出的問題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回答。

她其實心中一直知道自己對於兩個兒子的差別對待，陳招娣說不上來自己心中究竟有沒有這些年來有沒有愧疚，她說不清內心的真是想法。

可是對她而言，沉默就是最好的表達。

麵對問題，拒而不答，用不言語抗拒著對方的提問。

狹小的屋子裏，昏黃的燈光映射每一個人的臉上。

安靜的人群又起了一些雜亂的聲響。

似乎有人在其中小心翼翼八卦討論:“陳招娣什麼都說不出來，其實心裏麵早就清楚了。”

“無論是誰都看出來他們家的雜亂，她呀，一意孤行偏袒小孩子，根本不顧大兒子的感受。”

絮絮叨叨的言論從眾人口中傳出，說著空氣傳入陳招娣的耳畔。

她的麵容微微泛紅，尷尬的情緒彌漫眉間。

許沉安輕笑，嘴角勾勒的弧度夾雜著嘲諷。

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不是嗎？

他的答案十分多餘，早就知道答案為何要詢問呢？

許沉安清楚明了，這麼多年受了不少的委屈，如今提出分家的舉動，是因為心中那些不滿正在被逐漸放大，一點點的不悅逐漸累積成波濤洶湧的潮水。

他背負孝順的名聲太久了，就像是枷鎖困住了原本自由的他，限製在孝順之下，成為一個被人欺負的兒子。

他究竟是兒子還是陳招娣手中利用的工具？

苦笑彌漫上心尖許沉安搖了搖頭。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身為後輩無法做出指責的行為，也並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在此說三道四，將家裏的醜陋一麵徹底揭穿。

這是他作為羞恥的一麵，不堪的家庭。

許沉安抑製住心中的難受，側過身朝著村長開口:“村長，謝謝你。”

如若不是村長幫忙，或許局麵更加難以控製。

村長連忙擺手:“不過是分內的事情。”

許沉安側過身看向，拉住對方的手臂:“走吧。”

頭也不回離開，腳步堅定沒有猶豫。

楊知雲不屑瞟了一眼陳招娣，跟上許沉安的步伐轉身離去。

圍觀的人群看著話題中心者離開，頓時失了興趣紛紛散開。

獨留陳招娣一人落寞站在原地。

家中，許沉安光顧四周發現家裏幹幹淨淨，十分整潔，所有的物品規整擺放在各個地方。

不再像從前那般淩亂雜亂，處處都透露著溫馨與家的滋味。

好像自己不在的時候，楊知雲和許子藤以及許若柳也能過得很好。

許沉安四處瞧了瞧並未看見兩個孩子，疑惑浮上眉間:“他們呢？”

“子藤和若柳在隔壁張嬸子家中。”

話題詢問出口的刹那間，楊知雲已經做出回答。

看著對方疑惑的雙眸，楊知雲好心好意解釋:“兩個孩子年紀還小，我實在不放心獨留他們呆在家中。”

“我每天都要去隊裏幹活掙工錢，平日裏根本無法照顧他們兩個。”

“萬一兩個孩子打打鬧鬧，磕著碰著，又或者是被鋒利的東西劃傷，我不能第一時間回來照顧。”

楊知雲說明了自己的緣由，這是擔心孩子安全的體現。

單獨將兩個孩子扔在外麵不管不問，並非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許沉安心中劃過一道愧疚和心疼，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

如若不是他消失的這陣子，兩個孩子也不會被迫去別人家中。

這段時間自己不在家，楊知雲一定受到了很多的委屈。

外麵流言蜚語，將自己死亡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明明是虛假的事情，在他們口中說出就好像真實發生親眼所見。

許沉安眼眸掠過一絲心疼，一抹歎息聲慢悠悠在房間響起:“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就算許沉安沒有親眼聽見，可單單從他在剛才那群八卦人口中所聽見的那些話，已經明白這些人的嘴有多碎。

無論真假，混做一團。

人們將這件事作為談資的八卦，卻一點也不顧他人感受。

憤怒的情緒在心中產生，此時許沉安已經對自己的母親積累不少的怨恨。

“這段時間你受苦了。”

許沉安滿懷心疼之意，抿了抿幹澀的嘴唇，頗為不好意思：“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了。”

這一次遇見泥石流是劫難，他們從中安全逃離是大幸。

死裏逃生的驚嚇已經讓他在那一刻明白不少道理。

珍惜如今的生活，你永遠不會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誰先來。

許沉安看了一眼房間，順手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對方。

“現在我回來了，之前發生的種種以後不會再出現了。”

“從今往後，我們一起好好的經營這個家庭，讓孩子過上好生活。”

許沉安的言語雖然沒有華麗的詞藻，可是質樸的言語卻是最能夠體現出真情實感。

他不會用虛假的話做出假意的關懷，不會假模假樣給出空白的幻想而不付出行動。

楊知雲看著對方滿目真誠，點了點頭：“好。”

明麵上保持著對方回來的喜悅，可內心卻並沒有太多的驚喜。

自己對許沉安並沒有感情，或許兩個人相處起來還會有一些尷尬。

對方的回歸給家庭能夠增加一份力量，或許自己也能稍微輕鬆一點。

可是關於對家庭的付出並不是口中說上一兩句就能夠實現，一切的言語都需要行動作為基礎，並非紙上談兵，口說無憑。

他們的家庭就像是風雨漂泊之上的一艘小船，無數的風雨凶悍而猛烈朝著他們席卷而來，支撐著前行的小船並不牢靠，破破爛爛隨時都可能被風暴吹到。

兩個孩子嗷嗷待哺，家庭四麵吹風。

這個家需要付出的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