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餘佳佳掃了一眼店裏的布料，雖然說料子還不錯，但也並非有多名貴。

可這夥計卻一副將人分為三六九等的模樣，讓餘佳佳十分生氣。

她雙手叉腰，小嘴撅了起來，往夥計麵前一站，奶凶奶凶道：“你怎麼跟我爹爹說話呢？你這麼狗眼看人低，掌櫃的知道嗎？”

店裏生意不好，掌櫃的早已經有了微詞，眼下被餘佳佳這個小姑娘一凶，頓時就拍桌子嚷嚷了起來，“嘿，我說哪裏來的黃毛丫頭，居然跑到我們青衣布紡來撒野，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趕緊走。”

這夥計說著就要趕人。

餘勇軍隻是一個獵戶，沒見過這麼好的料子，當真以為是自己唐突了店家，原本還想拉著餘佳佳道歉。

可誰知這夥計猖狂得很，趕人就算了，還動手推搡餘佳佳。

餘佳佳身子小小一隻，一下經受住他這麼大力，身體不受控製的就要跌倒，索性被餘勇軍的大手扶住了。

餘勇軍頓時就怒了，抬手就拎起那夥計的衣領，“你敢動我女兒？”

夥計看餘勇軍一副鄉巴佬的打扮，原以為是個好欺負的老實人，沒想到餘勇軍居然這麼凶，單手就將他整個人拎到了半空中，就跟拎小雞仔似的。

夥計這才知道自己踢到了一塊鐵板，連連哭喪著一張臉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驚擾了貴客，還請這位壯士高抬貴手，原諒我這一回。”

但餘勇軍可沒有因為夥計假惺惺的兩句道歉就鬆手，而是低頭聲音柔和的問著自家閨女，“佳佳，你覺得呢？”

這次帶餘佳佳來鎮上，餘勇軍看出來了自家閨女年紀雖小，卻是個有主意的，下意識的便將這件事情的主導權交到她的手裏。

反正不管如何，都由他來兜底。

“我見這店裏生意十分冷清，想必夥計這種見人下菜的事情做的也不是頭一回了，有句俗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種人必須給他一點教訓。”

餘佳佳的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了清脆的鼓掌聲，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少年徐徐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畢恭畢敬的隨從。

“這位妹妹說的好，像這種見人下菜的夥計是該給點教訓。”

少年不過十一二歲，可周身氣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嬌養的少爺。

夥計見到他進來的那一刻，臉色頓時變成了豬肝色，緊張到有些結巴，“少，少爺，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來自家的鋪子，還要向你個夥計報備不成？”少年鳳眸一凝，不怒自威。

夥計嚇得冷汗直流，還不待多言語，又聽那少年道：“你被解雇了，去何家賬房領完這個月工錢，也不必再來了。”

“少爺我錯了。”夥計一聽要解雇他，頓時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我保證下次不敢了。不，沒有下次了。你就可憐可憐我上有老下有小，原諒我這一次吧！”

前頭這夥計有多囂張，如今就有多卑微。

但是那何家小少爺愣是沒再多看他一眼，直接命令身後的隨從將人給拖出去了。

然後這才走上前來，衝著餘佳佳父女倆鞠了個躬，“讓這位小妹妹受驚了，實在是抱歉。這間鋪子的掌櫃前兩天不小心摔斷了腿，正在家中休養，沒成想鋪子裏的夥計竟然這般放肆。不過好在還未釀成什麼大禍，來得及補救，為了表示我們何家的歉意，今天你們在本店的消費，都算三成價如何？”

“何家？是城東頭那個何家嗎？”餘勇軍連忙確認道：“何管家也是我的老主顧了，他在我這裏買了兩回野豬肉了，上次還因為老夫人生日還多給了點賞錢，這三成價就不必了，畢竟一個夥計也不能代表何家。”

餘勇軍雖然是個獵戶，但這些事情還是拎得清楚。

無功不受祿，也不能白白占人便宜。

但何家小少爺卻堅持道：“其實我們最近也發現了青衣布紡的業績不佳，甚至還有賠本的跡象，但我來了好幾次卻都沒有找到問題的根源所在，今天如果不是正巧你們來了，幫我發現了這個問題，這個夥計或許何家還會一直用下去，將來還不知道會因此損失掉多少銀錢，您就別推辭了。”

見何家小少爺這般誠摯，餘勇軍也不好再推辭，不過還是低頭看了看餘佳佳的反應。

見她俏皮點了點頭，餘勇軍也放心答應了下來。

餘勇軍一個大男人，對挑衣服這種事並不在行，他就隻感覺這家青衣布紡的樣式還挺多，顏色也齊全，沒一會他就挑花了眼。

索性還有餘佳佳，小姑娘眼光好，一邊挑一邊跟何家小少爺交談，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可愛極了。

“小哥哥，能幫我拿一下那套衣服嗎？”

掛在高處有一套藏青長襖，餘佳佳踮起腳尖拿了好幾次都沒拿到，才禮貌的問道。

這套是她給餘勇軍選的，爹爹經常要進山打獵，要快到冬天了少不了要穿厚棉襖，布料雖然貴了些，可能夠三成價拿貨也還是很劃算的。

在旁邊待著的餘勇軍聽說閨女給自己選了一套，驚訝之餘又是樂得嘴巴都合不攏。

“爹爹你看看這套合不合適，要是不喜歡的話佳佳再重新選。”

“佳佳選什麼樣的爹爹都喜歡。”

這可是閨女給他選的，那兩個皮實小子雖然也聽話，但這和有女兒的感覺不一樣。

不過......

“佳佳，給自己選就好了，不用給爹爹選。”

銀子不好賺，隻要不苦了老婆孩子，他無所謂。

“不僅僅有爹爹的，我還給奶奶娘親哥哥他們都選了，要買都要買的。”

那隨從瞧見也在一旁開腔，“閨女給你選的你就拿著吧，我要是有這麼可愛的女兒，我做夢都要笑醒了。”

餘勇軍這下也不推脫，去店鋪專門準備的屋子換了新衣服出來，他本就身材高大，長襖穿在身上也不會過分的臃腫，還更添了幾分精神氣。

給家裏其他人選好衣服後，佳佳又給自己選了一套衣襖，加起來一共要五兩銀子，因著得了個三折的便宜，隻花了一兩多。

饒是如此，向來省吃儉用慣了的餘勇軍還是有點心疼，將自己的那套長襖子拿起來，猶豫糾結了片刻，又退了回去。

“我這件還是不要了吧，省點錢下來給佳佳買點好吃的。”

可餘佳佳死活不同意，給一家子人都買了新衣，怎麼能獨獨落了爹爹呢！

“要的要的。”她將餘勇軍退回去的長襖子抱在懷裏，不撒手，嘟著小嘴佯裝生氣道：“爹爹，你不買我就不走了。”

“買。”餘勇軍一狠心，從懷裏掏出銀子拍在櫃台上，“何少爺，結賬。”

待餘勇軍父女抱著新衣歡歡喜喜的離開了，何家少爺還站在店鋪門口，看著餘佳佳走遠的小小身影，“真是個有趣的小丫頭，希望下次還能有見麵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