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什麼年代得事兒了,您早些休息吧。”我將煤油燈放在炕頭,稍微調暗了些,伸手拽過挎包,從裏麵拿出本子說:“我還得在研究研究案情。”
父親鑽進被褥裏,背對著我側身躺下,不在說什麼。
我雖然目視著本子,腦海裏卻想著以前在茶館聽過的書,試圖從包拯、狄仁傑故事中,找到些靈感。破案並不能單靠刻板調查,需要靈活變通,以及出色的推理能力。隻是我尚不知如何將這些能力放在案件上運用自如。
畢竟以前聽得都是別人的故事,跟自己真正參與其中,完全是兩種感受。
不過今天聽了幾個失蹤少女走失前後得經曆,雖然時間點不同,但能夠看出來,家庭情況都很複雜。貓耳朵胡同裏的失蹤者,多數是年齡偏低,女子學館內的學生。之前在警察局吳勇跟孫肖漢拿出名單時,我也簡單研究了下。
吳勇那份名單裏的失蹤者,年齡要比我調查這邊得偏大些。到了孫肖漢那邊,失蹤者多數是二十幾歲,已嫁人妻的。
單從這幾份名單來看,或許失蹤者跟區域有關。因為貓耳朵胡同裏有個女子學堂,所以失蹤者年齡相對都偏低。不過幾個區域間,失蹤者年齡分布稍有不同,又能說明什麼呢?假測這些失蹤者都已遇害,凶手統一把屍骨扔進了南運河的情況下,今天打撈隊也對河水區域進行了打撈,卻什麼都沒打撈上來。
那死者除了頭顱外的其它屍骨又被處理去了哪兒?
有可能沒被發現的頭顱、屍骨是被順著河流衝去了下遊。我記得於法醫說過,今天發現得那三個頭顱,在水裏浸泡的時間最起碼有半個月了。
按照這個時間點來算的話,加上水流算計,半個月得時間頭顱才被衝到南運河發現頭顱得位置?
發現頭顱得位置,肯定不會是凶手拋屍位置,可按照半個月計算。凶手很可能不在北都,而是在上遊某個村落,可失蹤者卻全是北都人。失蹤者若都是晚上失蹤的,凶手倒有借著月色運屍到遠離北都的村落。
可失蹤者並非都是在晚上,比如林音,是在上午失蹤的。凶手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綁走屍體並運出城的可能性非常低。如果不是在上遊村落,又怎麼解釋頭顱在河裏浸泡半個月才被衝上岸這個時間點呢?
還有個疑點就是漲潮,漲潮退潮時間是有跡可循的,像是經常出海,或者是如那個發現頭顱的目擊者,經常依靠漲潮去撿些衝上岸的魚蝦,肯定是知曉大概什麼時間段會漲潮。但可以確認凶手並不知,否則就不會在漲潮前夕把頭顱扔進河裏。
不知有沒有可能,頭顱確實是在水裏浸泡了半個多月,但凶手是最近幾天內才把頭顱處理,扔進南運河的。凶手也沒想到會遇漲潮,更沒想到與此同時有個新部門在警察局成立,頭顱得出現引來了專門針對此事地調查人員。
在這個邏輯下似乎也能解釋為什麼衝上岸得隻有三個頭顱,而沒有身體其它部分的屍骨。因為凶手很有可能是分批處理屍骨的,也許這次凶手隻是把頭顱部分拿到了南運河處理掉。
所以不管任由打撈隊如何打撈,都不可能打撈上身體其餘部分骨骸。
我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同時也解釋了很多本來無法解釋得事。不知不覺街上已經鑼敲二更,打更人喊著“關門關窗,防偷防盜。”
是時候該休息了,我將思緒從案件中抽出來,合上本子放進挎包,伸了個懶腰,然後將放在一旁地煤油燈燈罩拿開,吹滅,鑽進了被窩裏。
一夜無夢,次日打更人再度出現,邊敲著鑼邊喊著“早睡早起,保重身體。”睜開眼,朝父親那邊看去,他已經起床離開了,被褥整整齊齊地疊了起來。
父親是個鐵匠,在我小的時候,他就有意讓我繼承他得衣缽,無奈我體弱多病,身體素質較差,輪不動大鐵錘,更受不了高溫,父親這才放棄我,收了鄰居倆小孩為徒。這會兒父親應該已經去了鐵匠鋪準備一天得工作了。
起床疊好被褥,桌子上是父親準備好的早餐,一碗菜葉粥,兩個粗麵饅頭。我坐下身吃完填飽肚子後,便也離開了家。清晨街道人來人往,各種忙碌景象,我在去警察局途中,遇見了騎自行車得吳勇。
他在我身後,不斷按著車鈴,叮當直響。然後騎到我前麵停了下來,我有些驚訝:“你有自行車?”
“我上戰場立過一等功,這是獎勵品。”吳勇一臉驕傲地說:“來,上車。”
他騎起自行車,我緊跑幾步,一個跳躍坐在了後座。吳勇一邊蹬著自行車一邊詢問我:“奉天,你說昨晚組長對我說得話是啥意思啊?我琢磨了一晚上也沒琢磨明白。”
“其實你的工作沒錯,隻不過既然是我們親自去調查得話,除了詢問畫像外,還需要詢問一下每個失蹤者家屬,走失得具體情況,以便我們日後調查。”我坐在後麵回答道:“調查案件的話,一定要了解各種細節才行,說不上哪個細節就暴露了凶手。找畫中人身份,隻是順便需要完成的。”
“我哪知道組長是這個意思,昨天下午我還納悶呢,其實我早就幹完活了,一直在約定好的地方等你彙合。還琢磨你怎麼那麼慢,原來是我工作沒做到位。”吳勇賣力蹬著自行車說:“你讓我追凶手,搏鬥,這事兒沒問題,問話、動腦這種事我是真不太擅長,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該問些啥?一會兒回警察局你能不能把你每次問話都怎麼問的寫下來,我照葫蘆畫瓢。”
“小事一樁,其實今天要是還出去調查得話,我們可以一起。”我說道。
“那感情好。”吳勇扭頭對我笑了下:“昨晚你先走的,我跟組長下樓時,他誇你了,說查案這方麵讓我跟你好好學學。”
“我也沒什麼經驗,畢竟是第一次參與進案件。”聽見被誇,我稍稍有些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