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夜還深。
寒景正坐在籠子裏看我,目光幽幽發寒,如同夢裏的惡鬼一樣盯住我目不轉睛。
我來到他麵前,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瞧著他,哪怕身上的裏衣已經完全被冷汗浸透。
籠子的惡狼絕對不甘屈與人下,寒景絕對會讓我看到他的價值而留他一命。
或許寒景是我複仇路上第二大助力。
「寒景,你恨嗎。」
被自己的父皇當成和平的棋子扔到這裏,遭受非人的待遇。
而我拋出誘餌,願者上鉤。
寒景看我的眼神不帶任何情緒,語氣極為冷淡:「恨沒用,殺了他們才有用。」
「公主殿下,放我出去,我會幫您......」
果不其然,還真上鉤了。
因為救下敵國質子寒景,
第二日朝上便多了彈劾我的奏折,好在三皇子南宮澤出麵替我求情,說我兵符在身,不能隨意動我。
剛到他寢殿,還未看見他人,便先聽見他聲。
「聽說公主又得了一位男寵,真是可喜可賀。」
他一身鑲著華麗金邊的飛龍錦袍,高束起烏黑發絲,俊美臉龐掛著邪肆的笑容,手上擺弄著琥珀珠寶,邊扇扇子邊朝我走來。
我眯著眼沒搭理他,昨晚的噩夢讓我一宿沒睡,今早直接從暗道過來找他。
我幹淨利落地上了他的榻,伸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語氣有些疲憊:「老樣子,過來躺著。」
南宮澤愣了愣,沒想到我如此直接,
「你說我堂堂三皇子,整天被你當成安神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傳出去我哪裏還有麵子。」
「閉嘴。」
南宮澤是我的一步棋,或許我們是互相利用。
他娘是青樓女子,被後宮那些嬪妃處處瞧不起,娘為了他忍氣吞聲,但皇後還是看不慣有狐媚胚子在後宮裏活著。
明裏暗裏向皇帝吹枕邊風,說三皇子的娘有些像敵國的細作,寧可殺錯不可放過,南宮澤在五歲那年,母上慘死在懷中。
當時還替他可憐,現在想想我們都是同病相憐。
我族被滅門,徒留我一人時,南宮澤找上我要與我聯手,但我知,他看上的不過是我手裏的兵權。
唯有手握兵權,謀反的勝算才能加大一籌。
南宮澤把我擁在懷裏,聲音低沉略帶笑意:「卿兒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那質子畢竟是敵國的人,用起來哪有我順手。」
「你和他於我來說都一樣。」
我的話不知怎麼激怒南宮澤,他惡狠狠地低頭吻上我的唇,我扇了他一巴掌,他不怒反笑起來。
「卿兒真是沒有感情,從頭到尾都隻把我當成棋子。」
「彼此彼此。」
醒了之後,南宮澤又恢複平時對人吊兒郎當的模樣,看起來真的像是個無能廢物皇子。
關於招兵買馬之事商談至半夜才堪堪結束。
在此期間南宮澤多次想要給我設下陷阱,讓我說出手上的兵權被藏在哪裏,但都讓我糊弄過去。
南宮澤轉著手上的夜明珠,微微歪著頭,滿含笑意:「卿兒真是不好騙了,哥哥都套不出話來。」
我冷眼瞧著他那登徒子的樣兒,若不是此刻在謀秘造反一事,我還真的以為他是個廢柴皇子,整天沉迷於情愛之中。
通過暗道回到府上,剛進門便嗅到濃重刺鼻的血腥味。
那令人作嘔的味道是從後院傳出來,後院是我豢養男寵的地方。
還未踏入,便被一隻修長的手掌捂住眼,淡漠冰涼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那些臟東西就別看了。」
「公主養我一條狗便可,無需他們。」
他的聲音陰惻惻,真像惡鬼瘋子!
寒景站在我身後,以絕對掌控的姿態將我禁錮在懷裏,一時之間竟讓人分不出誰是主子誰是仆。
「放肆!」
我轉身掐住他的脖子,再一次出聲警告他。
「這裏是京城,你要聽我的話,下一次要是再有這種事情發生,我必殺你。」
不聽話的狗,就應該殺。
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一雙丹鳳眼變得陰沉,看向我的目光森冷,此時因為窒息,他的眼尾沾染上紅,為他增添幾分嗜血。
我鬆開手,轉身繼續朝後院走去,剛一進去,便被眼前的慘狀愣住。
平時本該歌舞升天,歡聲笑語的地方此時變成一片死寂。
貌美男寵是被人砍斷手腳,留下一副軀殼被人豎在地上,再加上他們腦袋皆是七竅流血,死不瞑目,皆最讓人心裏發寒的是他們的眼睛皆朝一個方向看,而方向的盡頭是我。
他們都在向我發出疑問,
公主,我們沒錯事,為什麼要害死我們......
血月之下,每個男寵的胸前都插著一把泛著寒光的刺刀,在這寂靜陰森的院子裏,隻剩下冷風和呼吸的聲音。
「寒景......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