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金碧輝煌,奢華大氣,此時此刻,卻像是一個金絲籠,九重宮闕,層層疊疊,望不盡遠處的天際。
回了宮,兩人立刻兵分兩路,蕭也去調查戶部懈怠之事,蘇婉婉則帶著元喜去了風鸞宮。
她發現京城南邊的房屋坍塌,是因為建築材料不好的緣故,那麼鳳鸞宮坍塌,一定有其原因。
去了那裏,宮人們正在清理廢墟,所有倒塌的木材磚石全部都被清理了出來,即將要拉出去扔掉,她立刻叫停:“別急著扔,本宮還有東西要找!”
說罷,她投身廢墟,一樣一樣的找了起來。
元喜不解:“皇後娘娘您在找什麼?”
蘇婉婉眸子半眯,杏眼流轉著波光,逐漸變得深邃:“本宮也不知道,找到了才明白!”
元喜不明白,也不再問,隻是陪著她找。
琴妃恰巧在門外路過,瞧見裏頭在廢墟之上忙忙碌碌的身影,眨了眨美如琥珀的雙眼。
“皇後娘娘越發古怪了!”
日頭下,蘇婉婉晶瑩的汗珠像是一顆顆珍珠般掉落,但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抱著一根成年人腰身粗的半截主梁,像個小孩子一樣興奮的爬了起來!
“找到了!”
元喜瞧著這柱子雖然蒙塵,但上麵鳳遨九天的圖案,依舊清晰,心中充滿了疑惑。
蘇婉婉高興不已,念念有詞:“以前我可是純正的唯心主義者,都怪穿越這破事兒,老娘差點都覺得自己是個不祥之人了,這主梁被蛀蟲蛀空了,不倒塌才怪!”
她也來不及細細思索這風鸞宮怎麼會有蛀蟲,便拖著這段成兩截,卻依然有一百來斤重的主梁,去了金鑾殿!
神經粗條的蘇婉婉,壓根就沒有注意到,望著她經過的宮人,嘴張的幾乎可以塞下一整個拳頭了。
皇後娘娘真是天生神力啊!
轟隆——
一根柱子重重的砸在蕭也的案幾上,他瞬間目瞪口呆:“蘇婉婉,你想幹嘛?謀殺親夫啊?”
“你看看這是什麼?”蘇婉婉挑了挑眉頭,一臉得意!
她可是發現了其中關竅!
蕭也沒看出什麼名堂,隻覺得柱子上的圖案甚是好看,便大氣道:“新修好的宮殿,我也讓人給你畫上這個!”
“畫你個大頭鬼啊。”蘇婉婉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鳳鸞殿塌了,是因為蟲蛀主梁,不塌才是天降異象!”
蕭也一看,果真如此!
“那這樣,我就有理由了!”他的心情,也為之振奮了起來。
於是滿朝的文武官員在上早朝的時候,就看到,蕭也坐在那根柱子後麵咳嗽,做戲要做全套,做出還病著的樣子,那幫大臣也不敢造次!
蕭也說明了為什麼皇後大殿會坍塌了,眾位大臣果然麵麵相覷。
倒是那個司天監的趙主簿,被上官的眼神推了出來,倒黴孩子緊張的連話都不會說了,拿著奏牘,顫顫巍巍的跪下。
“雖然皇後的鳳鸞宮坍塌,是有所原因,但是天府星暗淡無光是不爭的事實,而且南方水患,南山山火,都是上天降責!望皇上能夠細細思慮!”
“放肆!”蕭也氣急,咬牙切齒的說道:“自然災害而已,隻要各位愛卿同心協力,自然能夠共度難關,可朕的百姓在受苦的時候,愛卿們又在幹什麼?”
一片鴉雀無聲......
蕭也定了定心神,叫出了戶部官員:“晁維晁尚書,朕之前吩咐過你的事情,你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啊!”
晁維立刻喊道:“臣冤枉!”
“南城百房屋倒塌的百姓,朕不是讓你好好安置了嗎?可他們依然傷病纏身,無家可歸,竟然要淪落到賣身的地步!晁大人,在其位卻不謀其政,你該當何罪?還敢在這裏喊冤!”蕭也一拍案幾,端的是皇帝的威嚴無限。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這威嚴森森,令人不敢直視。
晁維慌忙跪倒在地:“皇上,微臣......”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蕭也見他辯解不出個一二三四,也是正中下懷,正好處置了:“既如此,晁大人失職,是不必再擔此重任了!”
剛起了個話頭,滿朝的文武百官就跪了一地。
“晁大人為國盡心盡力,若因為此小小失職之罪,辭官罷免,實在是太過嚴重。”
蕭也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戶部尚書,居然有這麼多人來護!
他指著一眾人,咬牙切齒的說道:“各位大臣平常不是把百姓社稷掛在嘴邊嗎?現在怎麼不談社稷了?”
“晁大人失職,是應該被罰,但是罷官就太過分了。”
“是啊,望皇上三思!”
蕭也看著他們的態度強硬,似乎是是要護到底了,心裏也明白,不能太和官員們作對,也不能太過強硬,否則真鬧到不可收拾,那就玩大了。
他隻能憋屈地轉了話鋒:“晁大人也是功臣,確實不該罰的太重,既然如此,那就罰俸三月,充當國庫,留任尚書,戴罪立功,南城百姓的事,你務必處理妥當!朕還會再過問的!”
說完,他揮袖負手快步離開!
身後傳來晁維謝恩的聲音,聽不出來有多少真誠。
禦花園裏,已經秋來的景色,金黃飄散,寂寞寥落,讓人的心中無端的浮躁,更是一片愁雲。
“郭公公!”蕭也澀澀開口:“這晁維是文武百官敬仰之人嗎?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替他說話?”
郭公公一時語結。
“這......”
蕭也轉頭,一道淩厲的目光盯著他:“有什麼不能說的?朕恕你無罪!”
郭公公立刻低下頭,膽戰心驚地開口:“這晁家,是我們大渝的世家,大渝還有三大世家,在朝廷根深蒂固,百年通婚,是以......是以......”
郭公公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蕭也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可太熟悉了,曆史上有名的商鞅變法要廢除的不就是舊世卿世祿製嗎?這種百年陋習,有才學者因為身份而不得舉薦入仕,無才學有家世者輕鬆得到官職,世家公卿互相勾結瓜分權利,中央無法集權。
隻有廢除這一切,這大渝怕是才會少了蛀蟲,真才實幹之人才有機會能夠入朝為官!
隻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難道這一切,都無法改變嗎?”他歎著氣,看向宮殿重重後的遠山連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