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相親
過年回老家,我剛一進門就被陳姨拉著和一個陌生男人“相親”。
我爸也在旁附和,明裏暗裏表示,女孩兒大了,不好一直住在娘家。
娘家?
我冷笑一聲,起身往房間走去。
下了飛機又轉了三趟車才到家,我現在隻想好好休息。
然而就在我要關門的瞬間,陳姨竟然把那個男人硬推了進來。
與此同時,門被她從外頭鎖上,任憑我拍得手掌生疼也打不開一絲縫隙。
“等你們結婚了,還是要睡一間房,不如趁現在先熟悉熟悉!”
陳姨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夾雜著些許得意。
這哪是相親,分明是逼婚......
感到身後有人靠近,我驚恐地回過頭,鼓足底氣大聲嗬道:
“站住別動!”
男人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閃過一絲怒意,指著我就是一頓“教育”:
“小姑娘家家,怎麼跟男人說話的?你現在再神氣,嫁過去還不是要給我生兒子!”
他的神態有些怪異,準確來說,不像個“正常人”。
小時候村裏有小孩發燒了沒有被及時送醫,以至於燒出了問題。
平時倒和常人無異,但仔細觀察,言行舉止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
他激動的樣子,就和他們很相似。
我不敢再激怒他,平緩了語氣與他周旋的同時,準備悄悄發消息給同村的老同學,讓他們幫忙報警。
這種時候,直接聯係鎮上的警察局,遠比打110節省時間。
我顫抖著手指在聊天框打下一行字,正要點擊發送,門鎖忽然響起。
“混蛋,從我姐房間滾出去!”
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思宇。
追來的陳姨去搶他手裏的鑰匙,但被他抬起胳膊擋開。
在他的嗬斥和推拽下,那個男人被趕出了房間。
心有餘悸的我立即反鎖了房門。
吵鬧聲漸漸遠去,我霎時間失了力氣,靠著門板滑坐在地。
自從十一歲那年陳姨進門,我在這個家裏就成了外人,也隻有思宇真的當我是他姐姐。
大學我選擇了一個離家很遠的城市,畢業後留了下來,每年隻有春節才回來看看。
每次的行程也都一樣,先到縣城舅舅家看望外公,然後回來祭拜我媽。
沒想到的是,這次會收到這樣一份“驚喜”。
被趕出去的男人叫王勇,39歲,農民,沒結過婚,個人名下最值錢的資產是一輛開了兩年多的二手麵包車。
家在離我們村六十公裏遠的一個山村裏,今天一個人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專程過來“相親”。
我今年27歲,本科畢業,在一家五百強的企業做策劃,業績穩定,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團隊,年底獎金買一輛全新的麵包車是綽綽有餘。
我深知自己是個沒有背景的普通人,不求別人介紹多麼優質的男人給我,但也別什麼亂七八糟的貨色都往我這裏塞。
我深吸幾口氣,從冰涼的地上起來,打算睡一覺,養好精神,明天就走。
這個年,不過也罷。
“周思卉!老娘好心給你介紹對象,你倒端起架子來了!”
“哪家姑娘像你,一把年紀了賴著不嫁人的?”
剛走到床邊,陳姨的尖嗓就伴隨著一陣敲打聲一齊響起,大有不把門敲破不罷休的架勢。
要是換作平時,我一定會開門與她理論。
但今天......算了,安全要緊。
我將被子蒙過頭,對外頭的叫罵充耳不聞。
久違的床鋪上有些許黴味,如果我媽還在,知道我要回來,她一定會提前把被子曬過。
當初我爸很想要個兒子,但是我媽生了我之後總是懷不上二胎。
更苦惱的是,兩人去大大小小的醫院檢查過,身體都沒有問題,連治都無從治起。
於是,他們決定去拜訪各地的“神醫”。
就在一次外出回來的路上,他們乘坐的大巴和貨車相撞,我爸隻是折了一條胳膊,但我媽在離家一百多公裏的高速上睡了一覺後,再沒醒過。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已經九點多了。
王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經過昨天那一鬧,他應該也不會想和我相親了吧?
熱了點剩菜填飽肚子就開始收拾東西。
昨天睡得迷糊,行李箱還沒來得及打開,本來不出十分鐘就能收拾妥當,但我的筆記本電腦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