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1

我看見的一切，遭遇的一切，可能說出來你不會信，就連我也不相信。

不過，我謀劃的事情，就這麼成了。

事已至此，每個人都罵我白眼狼，狗崽子……但我不介意，也不後悔。

畢竟我把養父送進了監獄，半身不遂的養母送進了專門坑害老人的養老院，我的弟弟為我進了少管所。

02

我叫孫紫，孫大武與孔惠林的養女。

七歲那年，我在路口攔住了要闖紅燈過馬路的養父，讓他無意間躲開了一輛急速而行的大貨車，劫後餘生的他隨手給我掏了一張票子打發我，我卻抱著他大腿不放，卻不想耽誤了他與別人的三方談判。

結果談判還沒開始，其他兩方就被警察給端了，而他平安無恙。

他覺得我運氣不錯，便帶我回家。

恰好那時他收不回的壞賬翻倍收回，多年不孕的養母傳來了懷孕的消息。

種種諸事，讓十分迷信的他覺得我是福星，故而帶著我去他相熟的算命先生處算命，結果算命先生告訴他，我非常旺他，能讓他逢凶化吉，務必保證我安危。

自此自此，我成為了孫大武的養女，孫家的吉祥物，孫來來的保姆。

由於孫來來，滿月後便是我一直在照顧，我故意將他養的十分依賴我，每當養父喝醉要打我泄憤，還是養母輸了麻將，拿煙頭燙我，他都擋在我身前，讓他們停止對我的打罵羞辱。

在我到孫家的前三年，我都以照顧孫來來為主要工作，隻因為養父認為我不配讀書，更不配識字，但身為高利貸大佬的養父，需要人幫忙。

可養母經常幹出監守自盜的行為，所以養父斷了養母幫忙的念想。他手下的小弟，他信不過。

所以，他經常忙得焦頭爛額，時常不在家，獨留我們三人在家。

直到孫來來生日四歲的那天，我發現養母神色奇怪，我有心留意其動向。

果真她暗地裏藏起養父上午剛收回的錢，下午就趁著他出門收賬，約了一個梳著背頭的白淨男人來家裏，並塞了一捆錢給男人後開始閑聊。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養父沒讓我失望，沒過多久，他就怒火中燒回來，原本我以為他要撞破的是他戴帽子的事情，結果竟然是養母拿他的錢貼娘家，養小舅子。

那天兩人從互噴演變成推搡打架，孫家也恢複了往常摔鍋碗瓢盆的日子。

四周的鄰裏早就見怪不怪，而我為了不受牽連，拉著孫來來躲到家門口，靜靜看著這一場鬧劇的發生。

孫來來扯著哭腔問我，「為什麼爸爸還是知道舅舅來家裏？明明媽媽誰都沒說過……」

我抱著嚎啕大哭的孫來來蹲在門口牆角，看著他稚嫩的臉龐，沒有回答他。

孫來來永遠都不會想到，養母口裏是狗崽子的我會給養父告密，隻不過這次我也沒討到便宜。

那天，養父將孫來來關在房間，而將我吊在院子的楊桃樹上抽了一頓，而養母捂著腫起的臉蛋看熱鬧之餘，冷嘲熱諷，「果然是狗崽子，老孫抽死她。」

雞毛撣子一下又一下落下，痛得我身體情不自禁地發抖，但依舊我沒有哭喊驚叫也沒有求饒，而是緊緊咬著牙齒，看著養父手中的雞毛撣子。

「老孫不要抽了，直接剁了喂狗吧。省點米飯錢！」養母唯恐天下不亂給養父提意見，而我瞪著養母，朝她齜了一口唾沫，「你當然不想我在，讓你稱心如意拿錢給別人。」

頓然，養父手中的雞毛撣子停在半空中，凶橫的眼神閃過一絲柔和。

「狗崽子，你說什麼？」養母心虛，怒然拿著拖鞋衝下來要抽我，卻不想被養父反手抽了一下。

她吃痛地捂著胳膊跳開，「你竟然打我！這日子，你是不是不想過了！」

養父根本不管大喊大叫地養母，而是一把抓住我的馬尾，怒狠狠地看著我，威嚇道：「我最討厭嘴碎的人，我的家事還輪不到你給我嚼。」

我被嚇得不輕，害怕地點了點頭，養父才滿意地轉身離開。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養父抽我隻不過是殺雞儆猴給養母看，讓她明白家裏“眼睛”多的是，休想做幺蛾子。

不過這頓挨打換來的卻是養父讓家裏司機林伯領著我去報名讀書。

03

眾所周知我是孫家吉祥物，所以很多在孫家發生的勾當，我都曉得。

以前我還是會害怕，養父的小弟們每次逮著借款還不上的人揍一頓關在家裏的抽水井中，或者吊在楊桃樹上。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現在我看見這些場景習以為常，甚至有時覺得養父這麼做很幼稚，無法達到最大化的利益，隻會讓壞賬更加多。

不過，我也沒有利益最大化的法子，就這樣目睹這類似事情的發生結束，再發生。

直到那年，我拿著奧數大賽的獎金和獎狀給養父，眼角瞟了一眼一男一女被壓著跪在地上，男的被揍得血肉模糊，女的也好不到哪裏去。

「男的關水勞，女的送紅姨那裏。」養父憋了一眼看著我的小弟們，不悅地說道：「她是你們看的嗎？你們要是敢碰她，我就剁了你們的手。」

瞬間嚇得小弟們急忙拖著那對男女離開，而我低著頭偷望著養父。

出乎意料，養父臉上洋溢著父親般慈祥的笑容，他拍了拍我的腦袋，「想不到啊！真是上積德，有你這麼聰慧的女兒。」

沒錯，是祖上積德，但絕不是養父祖上積德。

「哎喲！這不是市裏那家很出名會計所的文件？」養父意外地看著市裏會計所的暑假會計體驗。

「是的。爸爸！我能去嗎？」

養父神色一轉，心中似乎有了算盤，「去了以後，你就會算賬，對不？」

我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回答什麼，就被養母嘲諷，「老孫，你別做夢了。這狗崽子去市裏暑假實習，等會就被人睡了。你這吉祥物就不吉祥了。」

下意識，我瞪了一眼在一旁嗑瓜子的養母，養母禁不住一愣，怒然地起身，「狗崽子，你竟然瞪我，反了！反了！」

「孔姨，你就不想我幫我爸的忙，沒安好心。」我知道此刻養父在看著我的表現，我必須維護他，徹底地維護他，絕對地站在他那一側，我才有機會去暑假實習。

「你說我沒安好心？狗崽子，你看我打不到你。」養母惱羞成色，立馬拎著拖鞋朝我扔來，我不躲也不閃，任由拖鞋扔身上， 而養父下了臉色，「你們鬧夠了沒有？」

我抿了抿唇，可憐巴巴地看著養父，「爸！」

養母看著我不懈地唾了一口，「老孫，別怪我沒提醒你，等下你養的吉祥物被糟蹋了，就沒用了。」

我心中忍不住嘲笑打敗養父身邊無數女人的養母，竟然會用我的清白去威脅養父，這未免也太小看養父了吧。

「爸！我還是不去了。免得以前的事情再發生……」我以退為進，眼角收攬了養父的表情變得十分陰沉。

「糟蹋！糟蹋……你別以為我忘記了，你和你弟幹的破事。」養父從抽屜抽了一張票子給我，隨後拿著一遝錢扔給養母，「管好你弟，要是再把不該打的主意打到她身上，我就剁了他。」

養母拿到票子，頓時眉開眼笑數著票子，「看好就看好，她又不是我弟喜歡的貨色。」

我看著養母那麵孔，忍不住握緊拳頭，記憶回到了那年夏天。

04

那年的夏天特別炎熱，家裏的空調已經滿足不了孫來來。

我和七歲的孫來來在院子裏玩水，不亦樂乎。

兩個人玩累了，拖著濕透的身體，我給孫來來換好衣服，安置在客廳看電視後。自己便去換衣服，恰好那日孔輝又偷溜進孫家，問養母拿錢。

可惜養母輸了麻將，心情不好也沒錢，便趕了他離開。

而他拿不到錢，也要順走點東西“幫補”自己的錢包，開始對孫家搜刮財物。

無獨有偶，他在二樓搜刮完，路過我的房間，看見了我換衣服的過程，直接衝入我的房間，將我撲倒。

趁混亂，我逃了出來，也在拉扯的過程中，孫來來竟突然出現，哭喊著求著孔輝放開我，但無果。

而我趁著孔輝錯愕的瞬間，急忙掙脫，一手抓起養父花重金求回來的招財金蟾蜍砸向他。

林伯和養母聽見巨大摔東西的聲響，急忙趕來。

「我的天！」養母當即攔住林伯，威脅道：「林伯，你不想丟了工作。今天的事情，你就當沒看到。知道沒？」

「孔姨，救我——」我哭喊著叫著林伯和養母，「求求你們，救救我——」

我偷聽過養母曾經為了幫孔輝處理女人的事情，當時我就害怕成為下一個，如今要成為下一個。

我徹底慌了，怕了。

我知道，我要完蛋了，徹底地完蛋了。

「夫人——先生說過，讓我好好看著家，要是有男人進出，就要跟他彙報。」林伯不敢當麵跟養母正麵衝突，好心告訴養母，養父叫他幫忙看家，實則是盯著養母有沒有偷人。

養母臉色一沉，她不想因孔輝害自己被養父關禁閉，急忙嗬斥孔輝，「孔輝，你給我放開她，趕緊滾。」

「姐——」孔輝臉色漲紅。

我聽見他們的對話，急忙哭喊著，「孔姨，我不會告訴爸爸的。我一定不會告訴爸爸！」

「孔姨！要是讓爸爸知道了，必然會生氣，再去找別人回來的。」我強迫自己冷靜，急忙提醒養母，養父身邊的女人們都覬覦著她的位置。

養母惱怒地瞪了一眼我，又瞪著我和孔輝，「狗崽子，是我欠了你不成，天天竟給我找麻煩！」

她一邊罵著一邊從兜裏抽了兩張紅色票子甩給孔輝，「拿了，趕緊給我滾。」

孔輝頓時放開了我，去撿地上的票子。

我哭著衝向林伯，而林伯身邊的養母二話不說抽了我一巴掌，「要是老孫知道這件事，我就送你去當小姐，看你還怎麼假清高。」

我被養母打蒙了，來不及反應。隨後，養母不耐煩地推著並不想離開孔輝離開。

事後，林伯給我擦藥的時候告訴我不要再招惹孔輝了，孔輝是個變態。

但為什麼一直不被抓，全然是養父罩著，附近的人都給養父麵子，故而對孫家的事情睜隻眼閉隻眼，所以孔輝為所欲為，孫家近乎在這片區隻手遮天。

在林伯口中，我還知道了養父與養母這對貌若神離的夫妻，果真不是真夫妻。

兩人都有各自的家庭，但因需求，半路湊對。不過，有一天幹著扯皮條的養父憑借高利貸一夜暴富，養母也順便把婚離了，一心一意跟著喪妻的他討生活。

很多年過去，養母的肚子一直沒有消息，相反，養父做的生意越來越廣，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多。

為了保證生活，養母做夢都想給養父生個孩子，鞏固地位。

所以孫來來來了，我也在孫家有理由活了下來。

05

生性多疑的養父會限製我們的出入，所以我無法很自由地出入孫家，但養母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縱使她出門打牌，也是林伯載著出入，表麵是過著闊太太的生活，實則是養父讓林伯盯著養母。

我想是養父給人戴的帽子多了，也怕別人戴帽子到他的頭上。

我想每日在養父家中出入的小弟們沒有一個不饞養母的樣子、身材，往往在聊天的時候，

早就暴露出對她的渴望。

久而久之，這些不堪的卻充滿渴望的言語傳入養父耳中，但他奈何沒有實際證據對此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吞下這口悶氣。

相反孔輝仗著小舅子的身份在外胡作非為，不僅吞了養父的錢，還睡了他養在外麵的女人，導致那人的孩子流產了。

對於孩子流產，養父心中怒氣早已鬱結，但奈何養母給他生了孫來來，隻能隱忍不發，可孔輝再次偷溜進來，欺辱我，想讓他倒大黴，這一次他就忍不了。

欺我，辱我，養父都無所謂。

但——不把他放在眼裏，還來他頭上撒潑，他就忍不了了。

後來有一天我告訴孫來來，我發了競賽獎金，藏在金蟾蜍後麵，讓他拿了去上網，但不要讓養母知道，不然這筆錢他就拿不到了。

所以，孫來來一心想上網，膽大的他趁著養父在家，去擺弄金蟾蜍拿錢，卻不料手滑摔了金蟾蜍，驚動了養父。

孫來來知道金蟾蜍對養父來說十分重要，摔金蟾蜍等同殺了養父般。

孫來來為了自保，謊稱自己要檢查金蟾蜍是否被我摔壞，並假裝“心大”告訴了養父我被孔輝差點羞辱的事情。

那次的手勢，我在陽台上靜靜目睹了孔輝被養父打得吐了老大一口血水，奄奄一息躺地上。

06

暑假體驗完，沒過幾日就要開學，養父便讓我好好待在家裏看著孫來來。

隻不過看著孫來來的時候，養父因為看我在會計所體驗過，就讓我給他核算一些無關痛癢的小賬，特別我跟養父挑明說家裏的花費不合常理，這讓養母急紅了眼，處處刁難我，在養父耳邊吹枕邊風。

但養父兩耳一閉，絲毫不理養母，反倒讓我好好看著家裏的花費賬目。我知道我在養父麵前證明了自己價值，現在隻是做小賬，有朝一日養父會讓我碰大賬。

我得等，

也隻能等。

不過，沒關係。

現在的我，不差時間。

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