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蘇沫,今天是我出獄後的第一百天。
我曾經因為涉嫌詐騙他人財物,判處一年零八個月。
今天,我想說說我的故事,不為嘩眾取寵,隻為讓各位引以為戒。
我的行業,沒有具體名字,有人說我們是撈女,也有人說我們是職業騙婚人。
我比較偏向於後者,聽上去更像是一種職業。
為了吸引金主,我擁有多變的身份和形象,可以是清純的傻白甜,可以是職業女性,也可以是夜店禦姐,隻要金主給得起錢,我可以COS任何形象。
故事還得從四年前說起。
那一年,我大學畢業,懷揣著希望來到上海。
我經過了四處碰壁,風餐露宿的日子,決定放棄原則,為錢而生。
帶我入行的是我表姑家的堂姐,她初中畢業離家,在上海混得風生水起,穿名牌,開豪車,從村民眼裏的壞孩子搖身一變,成了村裏的驕傲。
除了我,村裏還有幾個人跟著她,幾年時間實現了財富自由。
得益於網絡發展,現在認識異性的方式很多,堂姐她們在各大婚戀網站注冊,蹲點狩獵。
我做不來那些,前期任務隻是幫她們編寫求偶標準,個人簡介。
堂姐一直想讓我下海接單,以我的條件,肯定是搶手貨。
可是,我受過高等教育,思想上有顧慮,於是找各種理由婉拒了。
“蘇沫,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堂姐經常給我上課,用簡潔的語言讓我了解社會的殘酷。
“你在上海能幹什麼?你的大學文憑值幾個錢?”
“咱們國家送走了廉價的農民工,迎來的更廉價的大學生,你拿著堂叔搬磚的辛苦錢,念了十幾年書,到頭來獲得了什麼?”
“堂叔那麼大的歲數,也該享福了,你打小就聰明,怎麼卡在這個點不通竅呢?”
不得不說,堂姐的話有些道理。
我應聘保潔員,人家說我是大學生,用不起。
我應聘專業對口的白領,人家說我既沒經驗,又不是雙一流的畢業生,不是他們想要的人才。
雖然殘酷,但卻是赤裸裸的現實。
我的觀念轉變,不光是因為堂姐的洗腦,真正改變我的,是同村小花的經曆。
小花和堂姐一樣,畢業之後離村打工,當過服務員,保潔員,也在廠子當過流水線工人。
打工期間,她認識了一個男人,兩個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偏偏在這時候,小花的弟弟病了,需要五萬的手術費。
小花十多年打工的錢,還不夠他弟弟做一次手術的費用,更讓人心痛的是,她的男朋友居然卷著她的錢跑了。
這讓我回憶起了大一那年,我也被渣男騙過錢,成了我至今不願意再談戀愛的原因。
女人的資本是年輕貌美,像盛開的鮮花,明豔又短暫。等到容顏老去,即便想折騰也折騰不動了。
堂姐再次提議讓我試一試的時候,我沒有直接拒絕。
她帶著我逛街,包裝,將我打造成了時尚白領。
第一次約見男人,我很緊張,緊張到不敢抬頭看他,甚至中途找了個借口逃走。
堂姐不但沒生氣,還誇了我。
她說,我比她勇敢,當年她連坐下的勇氣都沒有。
“其實你不用緊張,隻當是相親了,我們奔著結婚去的,付出的也未必是虛情假意,如果遇上了喜歡的,真結婚也行。”
在堂姐的慫恿下,我又約了一個男人,這是我在某個婚戀網站認識的。
他長相一般,戴著金絲邊眼鏡,留著寸頭,皮膚略黑,屬於丟人堆裏找不見的類型。
好在他談吐幽默,舉止風雅,將聊天氣氛帶動了。
他是房產銷售,業績好的時候,收入能達到一萬。
但是,一萬在上海真不算高,除了房租和生活開銷,存下的錢寥寥無幾。
因此,他不是我的目標。
就像堂姐說的一樣,我是搶手貨,他對我一見鐘情,盡管我明確表示了我們不合適,他還是經常聯係我,噓寒問暖,無事獻殷勤,轉賬發紅包。
起初,我對他還有些歉意,因為我的道德底線還沒有完全崩塌,他給我的紅包,我沒有收過。
堂姐說,這是收入來源之一,如果我表現得好,光是收紅包也能月收入五位數。
他對我很上心,真心想跟我發展下去。
可是,我對他沒有任何想法,更不想要他的辛苦錢,最終以不合適為借口,斷絕聯係。
在那之後,我陸陸續續見過不少男人。
可能我的良心還沒有泯滅,尚存一絲理智吧,始終下不去手。
老人常說,胖子不是一口吃出來的,好人也不是一眨眼變壞的。
人性,往往是在欲望的深海中一點點迷失。
正如我……
堂姐沒有逼我,反而帶我體驗奢靡的生活,揮金如土。
日子一長,我有些沉淪了。
為了長期過上這麼瀟灑的生活,我決定主動出擊。
我把頭像換成美顏照,又在背景添加了模糊的性感照,發送了渴望戀愛的動態,等待大魚上鉤。
這一次,魚上鉤了,卻是一條爛魚。
我的第一次主動出擊,差點斷送了我的前途,不僅沒有撈到任何好處,還惹了一身騷……
02
有個自稱是富二代的男人加我,單刀直入,想約我見麵。
我按照堂姐教的辦法,對他虛與委蛇,忽冷忽熱。
他也像堂姐說的一樣,用錢打動我,總是找不同的借口給我發紅包,轉賬。
推辭幾次之後,我不再客氣,照單全收。
一個月之後,他又約我了,我欣然接受,打扮一番。
約會地點在一家西餐廳,他長得人模狗樣,卻不幹人事。
剛見麵,他就對我動手動腳,還想拉我開房。
我拒絕了,他居然拿酒潑我,甚至掀翻桌子,引起大家的注意。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本想離開,他卻拉住我的手大聲嚷嚷。
“大家快來看啊,這個女人是騙子!她和我相親,說要嫁給我,結果每天都在想辦法找我要錢!”
“你們看,這是我給她的轉賬記錄!”
眾目睽睽之下,我既狼狽又難堪,臉紅到了耳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要分手也可以,把我給你的十萬還給我!”
我目瞪口呆,脊背發冷,這才意識到我反被騙了……
因為我從來沒有遇上過這種情況,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處理,看著周圍的人對我指指點點,我隻想快點離開這裏。
就在這個時候,堂姐來了。
她上來就給了男人一個巴掌,甩出一堆照片。
這個男人用這種手段騙過不少女生,願意跟他上床的平安無事,不願意地被他訛錢,妥妥一個老狐狸。
堂姐的出現,讓事情反轉了,我成了受害者。
男人灰溜溜地想逃,堂姐卻逼著他賠我精神損失費,不然報警抓他。
最後,他給了我一萬,堂姐這才了事。
這件事的發生,讓我對男人徹底死心了,也相信了堂姐的理論。
被騙的男人,哪一個居心純良?
從那以後,我開啟了斂財模式。
在堂姐的幫助下,我先後認識了五六個男人,以各種方式從他們手中獲得了不少的錢財和奢侈品。
短短三年,我在老家蓋了新房,讓我爸媽也成了村裏人羨慕的對象。
過年期間,我租了大奔回家,引得鄰居連連誇讚。
我媽樂得合不攏嘴,我爸卻憂心忡忡。
我爸喝了點酒,拉著我聊天,旁敲側擊地問我在上海幹什麼,怎麼賺了這麼多錢。
我爸是個老實人,為了供我上學,農閑時在鎮上搬磚,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希望我堂堂正正做人。
我心裏有愧,沒敢說實話,隨便扯了幾句。
我爸沒有追問,隻是連連歎息,將錢原封不動地還給我,說家裏什麼也不缺,不用再給家裏添置東西了。
返回上海那一天,我爸把我小時候的作文本交給我,讓我有空的時候看一看。
我裝進包裏,敷衍幾句,開車走了。
堂姐又從家裏帶來了不少姐妹,把她們忽悠得一愣一愣,各個發誓要做有錢人。
我也扮演了講師的角色,給她們傳授心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如何讓男人心甘情願地為我們花錢,如何找借口甩掉男人……
三年時間,我變了,跟以前完全不同。
我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入大型商場,混進俱樂部聚會,拍攝各種各樣的照片,將自己塑造成白富美。
有的男人為了追我,一擲千金,我唯一堅持的就是守住清白,不管多麼豐厚的條件,我也不會上床。
因為我深知一點,男人得到了就不會珍惜。
這年頭,大多數男人都有處女情結,他們偏愛我,認為我是聖潔的女人,可以為我付出一切。
漸漸地,在堂姐的鼓勵下,我開始了下一階段工作,騙婚。
比起拿紅包和收禮物,讓男人掏錢娶我,更難。
我要讓他感受到我的真心,讓他覺得我真心要跟他過一輩子。
這是長期戰役,也是一場賭博。
有的人為了三十萬彩禮,耗費一年多,也有的人在相處過程中覺得對方值得依靠,從而真結婚。
當然了,後者隻是少數,畢竟幹我們這行得很難付出真心。
但凡有點真心的女人,誰會出來玩弄感情?
金錢有價,真愛無價。
相信愛情的女人,寧願在自行車上笑,也不願意坐別人的寶馬,因為女人是感性的動物,誰不想被深愛?
有情飲水飽,並不是謊言,隻是在這個利欲熏心的時代,真心越來越少了,自然看不見刻骨銘心的真愛。
我也曾經想過,如果有個男人真的愛我,我還願意為他放棄一切嗎?
說實話,我沒想出答案。除了我爸,我沒有被異性愛過。
我不知道真正的愛情是怎麼樣的,現在的我已經被堂姐洗腦了,金錢至上,隻有錢才能讓我擁有安全感。
這一次,我的目標是一個三十八歲的離異男人,他在一家中型企業擔任部門經理,算上年終獎,一年賺五十多萬。
他叫趙亞東,有一個四歲的女兒和七十多歲的爸爸,上海戶口,爸爸名下有兩套房,他們住著一套三室一廳,另一套兩居室對外出租。
我們通過婚介公司相識,第一次見麵聊得很開心,交換了聯係方式。
我的身份是一家超市理貨員,他沒有嫌棄我,還說找機會介紹我去他的公司上班。
我假裝感動,對他訴說苦水,他也表示以後會對我好。
就這樣,我們確立了關係,開始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