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馨冉跟個木頭似的，一點都不解風情。”翟全嗅著胡筱宛的發絲，一臉癡迷。

“那你跟她分手啊！”

“分手了拿什麼養你？她雖然笨了點，但是有錢啊，而且，免費的保姆你不要啊？”

翟全嘿嘿一笑，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枚戒指，那正是他要給我的求婚戒指。

胡筱宛臉色一變，“你還真打算娶她？”

翟全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說：“你忘了我是學什麼的？婚後弄點藥在她飯菜裏，保證讓她死的神不知鬼不覺，到時候我們繼承遺產，豈不美哉？”

1

周末，我和男友瞿全相約去郊區露營聖地自駕遊。

可是途中，我出了車禍。

我死了。

此刻的我，變成了一縷幽魂，漂浮在醫院重症病房中。

還好，我的男友瞿全還活著，醫生把他從死神的手裏救回來了。

他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正好看著我這個位置，兩行清淚悄然落下。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我，隻是伸出手跟他告別，本該是喜氣洋洋的日子，偏偏我們陰陽相隔。

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我想摸摸他。

這樣想著，我飄了過去，像往常一樣，摸了摸他的臉，想讓他別哭，我的亡靈會一直守護著他。

縱然生生不見，也要歲歲平安。

沒想到，白光一閃，我的麵前一片漆黑。

下一秒，翟全出現在了我麵前，他像是看不到我似的，對著我身後張開了雙臂，“小宛，我想死你了。”

小宛？

我不叫小宛啊！

下一秒，胡筱宛撲到了他懷裏，弱如無骨的手在他胸膛亂摸，嬌笑著說：“是嗎？讓我看看你有多想我。”

他們擁抱著滾到床上，汙言穢語鋪滿整個房間。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翟全，我最愛的男人，抱著我最好的閨蜜胡筱宛，在酒店亂搞！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馨冉跟個木頭似的，一點都不解風情。”翟全嗅著胡筱宛的發絲，一臉癡迷。

“那你跟她分手啊！”

“分手了拿什麼養你？她雖然笨了點，但是有錢啊，而且，免費的保姆你不要啊？”

翟全嘿嘿一笑，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枚戒指。

胡筱宛臉色一變，“你還真打算娶她？”

翟全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說：“你忘了我是學什麼的？婚後弄點藥在她飯菜裏，保證讓她死的神不知鬼不覺，到時候我們繼承遺產，豈不美哉？”

胡筱宛眼裏盡是貪婪，“這個主意不錯。”

翟全拉過她的手，把戒指戴在她無名指上，“新買的，你先戴。”

胡筱宛欣賞著鑽戒，臉上笑的得意，“馨冉再風光又能怎麼樣？她一輩子隻能睡我睡過的男人，戴我戴過的戒指。”

她一頓，語氣輕佻，“你小心點別讓她看到，不然她跟你鬧哦！”

翟全不屑的冷哼一聲，“看到就看到唄，我還沒當著別人的麵做過，不如什麼時候試試？”

胡筱宛咯咯的笑，兩人膩在一起，開口就是對我的嘲諷。

我像個局外人站在一邊，渾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心臟疼得不可思議。

我不敢相信，口口聲聲說一輩子愛我寵我的人，會做出這種事！

可是事實又由不得我不信，我現在是靈體，進入翟全的身體看到了他的記憶。

這個我心心念念的男人，早就背叛了我！

我還想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可是，任我再如何努力都再窺探不了分毫。

不僅如此，一股大力襲來，我被推出了翟全體內。

翟全醒了。

還是那間病房，隻是多了一個人，胡筱宛蹲在床前，握著翟全的手，淚光閃爍，“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翟全皺著眉頭，聲音輕若蚊吟，但難掩煩躁，“可是她死了！我還什麼都沒撈到她就死了！”

胡筱宛也壓低聲音，“沒事的，她父母現在難過得要死，你好好哄哄他們，我們還能撈一筆！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我會陪著你的，放心。”

翟全點點頭，眼裏盡是感動。

我飄在半空看著他們深情款款的模樣，恨不得撕了這對狗男女！

我咆哮著想要撕打胡筱宛，可靈體無數次從她身體穿過。

我殺紅了眼，連門開了都沒看到，反而一頭紮進了一隻狗的身體裏。

2

直到我的叫罵聲變成一聲聲狗叫，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又附到了別的東西身上。

“園子，小點聲。”

這聲音我太熟悉了，像是驚雷從我腦袋炸開，我一抬頭，看到一張憔悴的臉。

裴少航是我發小，無論什麼時候，都是西裝革履，造型利落，可此時，他的嘴唇蒼白，衣服皺巴巴的，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裴少航望著病床上的男人，聲音冷凝，“翟全，這場車禍真的是意外？”

他們一向不對付，麵對裴少航這般質問的語氣，翟全的臉也冷了下來，“你憑什麼質問我？”

裴少航啞然。

翟全嘴角的弧度越發譏嘲，“馨冉是我女朋友，少用你那些齷齪的心思來猜測我們。”

裴少航拳頭攢得死緊，我附身在他懷裏的狗狗身上，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在發抖。

最終，他還是走了，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臉，像是安慰。

他一把捏住我的爪子，咬牙切齒的說：“園子，我不相信馨冉會就這麼死了，我一定要抓住凶手！”

我心裏一陣酸楚，何必呢？

翟全向來仔細，這場車禍恐怕不會留下把柄，況且，他為人狠毒，逼急了恐怕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想讓渣男付出代價，卻不想要裴少航受傷。

我說不出話，隻能小聲叫著安慰他，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個活物。

裴少航的手胡亂的在我背上擼著，雙眼滿是悲切，喃喃自語，“馨冉，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是我太膽小，錯過了很多機會，這是老天給我的懲罰嗎？讓我一輩子不能對心愛的女人表明心意。”

我渾身一僵，他剛剛說什麼？

心愛的女人？

我？

他怎麼會喜歡我呢？

雖然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但是他總說我像個假小子，一點都沒個姑娘樣，誰要是娶了我，可就倒大黴了！

我那時總是氣呼呼的說：“你想娶我還不嫁呢！”

他是怎麼回答的？

我抬眼望著他，在那雙水潤的眸子裏，突然想起了塵封多年的記憶。

他用一種很溫柔的目光看著我，“馨冉，嫁娶是一輩子的事，你再考慮考慮，我希望，你的未來有我。”

原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隱晦的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是我一葉障目，一心追著翟全跑，忽略了陪在身邊的愛。

一直到這時，我的心臟才不可自抑的疼起來。

原來，死亡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它讓我看透了枕邊人的狠毒，也讓我明白了陪伴在身後的愛意，卻偏偏不給我任何機會去懲罰彌補。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讓我留著一縷幽魂呢？

我用頭抵著裴少航的腦袋，眼淚啪啪往下掉，也好，讓我再陪他一段日子。

還有，翟全害我的事，我不會那麼輕易善罷甘休！

3

裴少航把我帶回家，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梳洗睡覺，而是帶我去了書房，一間從未在外人麵前打開過的房門。

門一開，我驚呆了，牆壁上居然掛著一副我的畫。

一看就出自裴少航之手，他從小學畫畫，拿了不少獎，畫什麼都栩栩如生。

更別提注入愛意的畫了。

我與畫中的自己對視，像是在照鏡子一樣，再次感歎裴少航超神。

“這是我愛的人。”裴少航輕聲說，目光癡癡的望著畫，“可是，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的聲音太過悲傷，我心尖一疼，伸出爪子環住他的脖頸。

他也沒有拒絕，隻是一個勁的自言自語，“你說，她在那邊會冷嗎？難不難受？這家夥最怕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

說著說著，淚水不自覺的湧了出來，一米八幾的男人抱著一條狗，哭得撕心裂肺，讓人心酸。

【不難受，不怕，能適應！】

我每個問題都回複，但他聽不到，在他眼裏，我隻是隻狗。

【隻是有點傷心，裴少航，我為什麼現在才發現你的心意，你這家夥，早點告訴我啊！】

我們沉浸在不同的思緒裏抱頭痛哭，唯一相通的，隻有此時悲涼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裴少航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似乎是睡著了，我從他懷抱裏掙脫出來。

好家夥，一臉的眼淚，虧得他心碎之際沒有注意到，不然一條會哭的狗，他恐怕會被嚇得把我扔了。

他還說我怕黑，他更怕鬼，我們去過一次鬼屋，剛開始為了麵子強撐著，到了後來，尖叫聲比誰都大，八爪魚似的抱著我的胳膊。

我不由得笑了出來，可能那時候，你就喜歡我了吧？

我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跟他頭靠著頭，一起睡了過去。

這一覺，我做了個夢。

夢中，是八歲那年夏天。

小時候我皮得很，整天上躥下跳的，不知道從哪裏借來一張兒童腳踏車。

在平地上騎得飛快，很快就沒了刺激感，我開始去大坡上騎。

那天氣溫很高，我一臉的汗，但眼裏盡是興奮的光芒，我站在大坡上，用力登腳踏車，腳踏車一溜煙就飛了出去。

我沒想到車速會這麼快，一開始的興奮被恐懼代替，我尖叫了起來。

本來任由腳踏車平穩的行駛一段路就會自己停下來，可沒想到裴少航衝了出來，我用力握著車龍頭右轉，還是碰到了他。

當時他死死抱著我，我們從大坡上滾了下去。

我倒是沒受傷，隻是有幾個地方破皮了，裴少航當了我的肉墊，可能是暈了過去，我叫了他半晌都沒有聽到回答，我嚇得哭了起來。

翟全就是這時過來的，明明隻比我大三歲，但異常成熟冷靜，先是撥通了救護車的電話，然後用酒精幫我消毒。

我就是這個時候愛上他的。

小小少年在我眼裏簡直會發光！

我死皮賴臉的磨著翟全陪我去醫院，翟全無奈，答應了。

一路上，我都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直到看到裴少航時，才陰沉了臉。

裴少航倒是很高興，頭上還包著紗布，一直從窗外張望，也不知道在看什麼，看到我，眼睛都亮了，“馨冉，你來啦？”

我耷拉著臉，“誰讓你多管閑事的，這下住院了吧？”

裴少航臉上的笑意淡了不少。

我也不忍心再責怪他，囑咐了他兩句便拉著翟全去吃燒烤。

......

4

我的記憶本該到此結束的，但不知為何，我還是能看到小時候的裴少航。

他躺在病床上，手指絞著被單，癟嘴盯著我們的背影。

那模樣，像是被欺負了似的，可憐巴巴的。

直到我們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他才小聲說：“你的叫聲聽起來太害怕了，我怕你受傷，沒想到，倒讓你討厭了。”

我沒辦法形容聽到這話時的感覺，像是心尖的軟肉被人砸了一下，酸痛得要命。

小裴少航還在躺著，翻來覆去睡不著，嘴裏還在嘀咕著什麼。

我湊近一點，才聽到他在說，“馨冉太笨了，我明明是為她好，她還生氣，出去玩也不帶我，明明知道我吃不了辣的，還故意帶那個人去吃燒烤，過分！”

“對了，那個人是誰啊？不會把我的小馨搶走吧？”

我失笑，想要抱抱小時候的他。

畫麵突然一轉，依舊是我，不過，這是初中的我，執拗的跟在翟全身後，纏著他教我做數學題。

裴少航站在一邊，破有些陰陽怪氣，“你為什麼不問我？年級第十有年級第一教的好嗎？”

我白他一眼，“笨蛋，年級第一了不起啊？我是衝著題去的？明明是衝著人去的！”

裴少航詫異的瞪大了雙眼，“你喜歡他？”

我連忙去捂他的嘴，“你小點聲！”

裴少航板著臉教訓我，“馨冉，你不能早戀，你要是再跟他眉來眼去的，我、我就、就去告訴老師！”

“哼，我當然不早戀，等上了高中我再跟他告白。”

裴少航欲言又止的望了我一眼，“你就不能不喜歡他嗎？”

我故作老成的搖搖頭，“不行哦，我不止要喜歡他，還要嫁給他！”

裴少航聽到我這句話，氣得轉身就走，我卻沒空理會他的心情，隻是對著翟全花癡。

往後的日子，裴少航總是跟在我身後，看著我追逐翟全，高興時陪我高興，難受時借我肩膀，永遠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隻不過，再沒對我說過喜歡。

他的鐵汁問過他為什麼不表白，他笑著說：“我看得出來，馨冉太喜歡翟全了，要是告白，我怕連朋友都做不了，現在還能陪在她身邊，挺好的。”

鐵汁搖頭叫他情聖，他默不作聲。

這樣的注視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我跟翟全徹底在一起。

他擁抱了我，由衷的說：“馨冉，你要幸福。”

我當時真的滿眼都是笑意，“我會的！”

這之後，我們就疏遠了，或者說，是裴少航單方麵疏遠了我。

白天，他像是一點都不在意的拿我打趣，甚至，跟許多人談起了戀愛，每一段戀情時間都不長，最長的一個，也就維持了半年左右。

很多人都說他渣男，誰都想不到，到了晚上，他就把自己關在書房畫畫，每一張，都是我。

他與畫中的我對視，清亮的眸子滿是心碎，聲音盡是祈求，“馨冉，回頭看看我。”

......

5

我猛的驚醒，這才發現，我不知什麼時候又飄到了半空中，裴少航皺著眉頭，不知夢到了什麼，睡得很不安穩，睜了一下眼睛又很快閉上。

那些，是他的記憶嗎？

我心裏百感交集，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很灑脫的人，這半生過的極為瀟灑，沒想到，還有這樣深的執念。

可惜，我不能再陪著他了。

我飄下去抱了抱他。

這個擁抱太遲了，在那年夏天他跑出來接住我時，我就應該抱抱我的小英雄。

時過境遷，人鬼殊途。

我們更是沒有了可能。

我要用這口氣，讓真正的凶手付出代價！

翟全，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