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皇嫂薨了

我帶著這倆混小子都幾個月了，每每夜裏都鬧騰得很。白天在人前，都乖乖巧巧的，一到半夜就開始作妖，一會兒哭一會兒鬧，就是不讓你睡覺。

哼哼，看著老爺子能不能哄三天半。

我換上男裝，再次拎著之前陪我去滿月樓的小侍衛，搖著折扇二進滿月樓。

這次迎我的，不再是那個老鴇了，大概是看到我掛著的腰牌，滿月樓主管親自扶著我的手，帶我進了頂層。

我一抬頭，雲霧繚繞間，瑤台仙境般的屋子，門楣上掛著的，是白玉刻的兩個大字

——鸞安。

鸞安公子，就是沈蘊之。

我的眼睛好似被沙子迷住了，眼淚止不住的流。

沈蘊之啊，你在哪兒？

我好想你......

26皇後薨了。

我萬萬沒想到，我出宮不過一日，原本身體康健的皇嫂就和我天人永隔了。

喪鐘響的時候，我正跪在佛前許願，突然，手中捏著的佛珠一下子斷了。

我睜大眼睛，不敢細細的回想，趕緊把奶娘和照顧倆孩子的嬤嬤塞進沈丞相房裏，然後換了一身素白衣服匆匆進了宮。

皇兄站在景仁宮門前，雙眼通紅，瘦削的臉頰寫滿了悲愴。

小太子站在他身旁，一手牽著他一歲多的妹妹平安，另一隻小手攥成拳，緊緊地，都溢出了青色。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具棺邊上，看著皇嫂蒼白的臉，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卻半分哭不出聲。

我大概是皇嫂看著長大的，兒時我調皮搗蛋，宮中沒有其他公主和我爭寵，母後又素來嬌慣著我，朝臣的女兒們都不願跟我玩，我一度感覺很孤獨。

皇嫂長得頂頂漂亮，又早早嫁進東宮，好容易逮住一個溫柔似水的人，我便日日纏著她給我講故事，給我讀話本子，也纏著她為我做好吃的牛乳菱粉糕。

她拿我當女兒寵著，可我知道，她也不過比我大十多歲，也還是個小姑娘。

少女時進宮，我出生前，太子不受重視，她在太子哥哥邊上受了不少委屈。被二皇子妃當眾羞辱，被紈絝子弟偷偷調戲，都是太子哥哥前期軟弱的結果。

可是她沒有抱怨過，就那樣陪著太子哥哥，為他洗手作羹湯，為他在深夜中倒一杯熱茶，為他忍下無數的謾罵。

後來，她終於教會他勇敢，教會她的少年翻雲覆海，可終究什麼也沒等到......

她看著那個軟弱可欺的太子慢慢成長、步步為營。

最後，君臨天下。

她熬著，熬著，終於熬出了頭，熬成了皇後。

然後，她就這樣撒手人寰。

27我在宮中為皇嫂守夜，跪在棺前的蒲團上，脊背挺得直直地，像她希望我成為的那般，堅強的女子。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我沒回頭。

他重重的跪在我身旁，抽泣聲在我耳邊蕩啊蕩。他問我：“攸攸，你說你皇嫂會不會怪我？”

我驀然抬手，對著來人一個巴掌扇過去。

皇帝的側臉偏到一邊，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若皇上要治罪，臣受著。”

我不願看他，一直盯著眼前的棺，那裏有眼眸永永遠遠含著熱烈的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