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律師們一臉同情地看著我。
“趙女士,你說的這種情況,在我們律師事務所並不少見,這其實是一種詐騙。”
果然。我捏緊了拳頭。
“隻是我得給你提個醒,”尹律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很多老人因為被對方洗腦,加上不懂法律,更苦於沒有證據,所以,往往就不了了之,吃個啞巴虧。”
“過戶證明不就是證據嗎,尹律師?”
“這麼和你講吧。兩個人談戀愛送的財物,如果沒有備注這都算自願贈與,是要不回來的。除非能證明這套房子是結婚彩禮,是有條件贈予的,而這位王阿姨沒有履行這個條件。”
“一旦能證明,我們甚至能幫你把她送進監獄。”
對,證據。
離開律所,我第一時間去醫院找爸爸,拿他平時帶在身上的錄音筆。
我平時上班早出晚歸,因為留爸爸一個人在家不放心,特地買了隻錄音筆叫他隨身攜帶,一旦發生了什麼事,或者被騙了,也能有個證據。
當時爸爸笑我怎麼那麼小心謹慎,我講了幾件老年人遭遇詐騙的事故意嚇他,爸爸終於是拗不過我,把它揣在了衣裳的內側口袋裏。
我也每隔幾天給他充一次電,整理一次內存。
一想到當初隨手買的錄音筆,今天真的有可能派上用場,我不禁感慨萬分。
爸爸已經醒了。
找來的護工很盡責,把他照顧得幹幹淨淨。隻是人有些頹廢。
我知道,他心裏的那道坎始終過不去。
爸爸是個十分重情的人。
媽媽很早就拋棄了我們父女倆,從那以後他就一直獨身,也在生活的磨礪中漸漸變得少言寡語。
直到去年,他在老年旅行團裏認識了王阿姨之後,才慢慢有了些年輕時的精氣神。
我把思緒拉回。
隻見爸爸伸出手,在身上摸索了一陣,動作格外地僵硬緩慢。
“沒,沒了......”他無意識地看向前方,目光呆滯。
我的心涼了半截。
查了電話錄音,也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隻是一些瑣事。
聽律師的意思,現在這種情況,除了協商再沒別的辦法。
思慮再三我掏出手機,撥通了那串號碼,然後深吸了口氣。
在一次次被掛斷之後,電話終於接通了。
“王阿姨,我今天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正因為你也付出了,雖然是你要分手,但我願意替我爸爸付給你分手費,希望你把房子還回來。”
“......五萬。要是你同意的話,我付你五千定金,然後出來簽個協議,約定達成了就兩不相欠。”
電話那邊。
“啥?才五萬就想糊弄我老太婆?那可是我的養老房,區區五萬塊夠幹啥的!哦~我知道了,是那個老不死的出的主意吧,還要不要臉啊!想談條件,做夢去吧!”
電話突然被那邊掛斷。
世界安靜了。
耳邊回蕩著剛才那些話,雖然明知道是這個結果,我依舊心亂如麻。
被她騙走的,可是一套價值八十萬的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