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奪走

我懵了一瞬，隨後血氣一湧衝了腦門心，她憑什麼打我？就因為我是農村的，我未婚先孕，她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嗎？

我伸出手，想要反擊，卻被婆婆家的親戚按住。

老公走過來，“發生什麼了？”

婆婆臉色變幻堪比川劇變臉，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世日風下啊，這媳婦還沒娶過門呢，就敢欺負我老太婆了，這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老頭子你等等我，我這就來找你啊！”

她哭訴半天，卻絕口不提到底發生了什麼。

要死要活趴在地上半天，一顆眼淚都沒掉下來，反倒是一旁的親戚都向著她，數落我的不是。

我反駁，“你們怎麼不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竟然想要和雲川一起......”

“哎呦！”她怪叫著打斷我的話，手捧著心口，一張老臉皺在一起，“心臟疼，藥，藥......”

眾人七手八腳去給她找藥倒水。

一個老太太義憤填膺的指著我鼻子罵。

“我說你怎麼給人家當兒媳婦的，非要逼死婆婆才甘心嗎？”

她的話就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所有人都開始罵我。

“人家養大個兒子多不容易，有什麼小事不能讓著點老人！我們這代人真不容易，年輕時被婆婆欺負，老了老了，兒媳婦又騎在脖子上拉屎欺負我們。”

“我看著兒媳婦不是個省油的燈，沒結婚就搞大肚子賴上雲川了，要不按照雲川的條件，怎麼也得找個白富美大小姐才配得上啊！這兒媳婦剛才還要動手打人呢！”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怎麼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這種程度。

眼角瞥見婆婆眼底眉梢皆是得色，我明白了，在場基本都是她家的親戚，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

胸口傳來陣陣鈍痛，眉眼低垂，眼淚一點點蓄滿整個眼眶。

肩上忽然籠罩上一雙大手，我抬頭看過去，是老公。

“我相信枝枝，她不會無緣無故做出傷害別人的事。”

他的話擲地有聲，給予我無盡的力量。

我反握住他的手，無聲的溫情在我們之間流淌。

可老公的話無疑刺激了婆婆，她大聲哭鬧，“我這是做的什麼孽啊，現在兒子就胳膊肘往外拐，以後還有我的好日子過嗎？”

她摔坐在地上，兩隻手用力捶地，哭天搶地的模樣比我們村口的潑婦還要邪乎。

大家一看她這樣，又開始教育老公。

“你媽一個人把你拉扯大多不容易，沒有你媽的辛苦付出，哪有你的今天！”

“就是，連孝道都不知道，這麼多年的書都念狗肚子裏了嗎？”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直戳老公的脊梁骨，大有今天不同意婆婆的要求，就永遠把他釘在恥辱柱上的意思。

“夠了！”我大喊一聲，所有人都停下來。

我看著惺惺作態的婆婆，咬牙道，“就聽你的，你跟雲川走紅毯吧。”

“枝枝......”

我搖頭，算了，我不想讓老公為難。

“早這樣不就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事，我們歲數大沒走過這玩意，趁這機會走走怎麼了。”

他們得了便宜，嘴上還不閑著，把婆婆從地上扶起來，婆婆稱心了，也不吆喝這疼那疼了，渾身都散發著春風得意。

一個跟婆婆有七分像的大媽說，“姐，你這妝可花了，叫你兒媳婦的化妝師來給你補補妝吧！”

婆婆一聽，頤指氣使的使喚我去找化妝師過來。

“我找的化妝師隻畫新娘妝，不負責婆婆妝的。”

婆婆怒，“這說的什麼話，我們付錢了，叫她畫她就得畫，大幾百花出去，是請她來玩的呀？”

錢是我付的，跟他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幾百塊而已，正常哪有這個價格的新娘妝，這是我舍著臉皮跟人家墨跡好幾天砍價求人家才勉強同意的。

老公也跟著一起勸婆婆。

“媽，您這不是為難人嗎，今天夠漂亮的了，這樣就挺好。”

“那怎麼行，你媳婦就能花錢畫，憑什麼我就得自己動手，”

婆婆不依不饒的把化妝師叫過來，對方自然不同意。

她和幾個老姐妹直接把化妝師罵了個狗血淋頭，氣的小姑娘嗚嗚嗚的哭。

我護著化妝師，“您這是幹嘛，你要是想畫我給她加錢就行了，幹嘛作踐人啊？”

“加什麼錢加錢？你一個賴在我兒子身上的水蛭根本不知道這年頭掙錢多不容易，一點小事就知道花錢花錢，真是敗家娘們。”

婆婆眼珠一轉，“算了，我不用她畫了。”

還沒等我鬆一口氣，婆婆直接動手去翻人家的化妝箱，“我自己畫就不用加錢了吧！”

七大姑八大姨見狀也去拿人家的化妝品，“正好我們也補補妝。”

“哎，你們幹什麼？”

我們阻攔不及，化妝箱被她們翻了個底朝天。

“這東西不錯，抹上皮膚亮晶晶的，我拿回家去抹。”

我氣得全身顫抖！腦袋都要炸了！沒人教過我應該怎麼對付如此沒有羞恥心，沒有道德底線的人！

老公隻奪回了幾件化妝品，剩下的全被糟蹋了，有幾樣都被扣得鐵皮了。

化妝師坐在地上，眼淚啪嗒啪嗒掉，我萬分內疚，“對不起，你算一算多少損失，我照價賠給你。”

我難受的五臟六腑都揪在一起，連累了旁人，這比她們糟踐我都更難受！

給小姐姐轉了賬，她同情的揶我一眼，“有這樣婆婆，以後你日子可怎麼過啊？”

我何嘗不知道這樣的婆婆根本不好相處！

低頭撫摸了一下小腹，可是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

難道真的讓他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整日活在流言蜚語中嗎？

我就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我怕，我真的怕。

我怕我的孩子像我一樣，被同齡人排擠，被鄰居看不起，那些汙言穢語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再經曆一遍。

而且，我跟老公的感情非常好。

忍到婚禮結束就好了，婚後我和老公單獨住在城西到新房裏，那時候應該就沒事了。

我勉強這樣安慰自己。

婚禮開始，伴隨著悠揚婉轉的音樂，婆婆挎著老公一起走上舞台。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我的心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感，四肢百骸仿佛沁在刺骨冰冷的海水中，那種刺痛窒息感將我淹沒。

忍忍，忍忍就好了......

忽然，老公從台上走下來，一步一步走到我麵前。

他清俊的麵孔在我眼睛裏慢慢放大，輕輕吻在我的臉上，“老婆，我來接你了。”

我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唰的一下流下來。

他與我十指交握，共享體溫。

我看到婆婆帶著凶光的眼神惡狠狠的盯著我，我下意識握緊老公的手。

老公回我一個寬慰的笑容。

走到舞台上，司儀提醒老公可以為我戴上戒指了，老公從西裝口袋拿出戒指盒，裏麵卻空無一物！

怎麼會？

我親眼看著他把戒指放在口袋裏的，這會兒怎麼不見了？

婆婆慢悠悠的伸出左手，無名指上那顆亮晶晶的鑽戒，正是我的婚戒！

怎麼在她手上？

“兒子，你親手從媽媽的手上取下戒指，然後再給她戴上吧。”

她的語氣高高在上，施舍般的說著。

這輩子都沒有如此躁動心懷仇恨過！

她怎麼敢的？連我的婚戒都要她先戴然後取下來給我，她不知道婚戒代表著什麼嗎？還戴在無名指上！

我簡直要被她惡心死了！

鬱氣火焰般灼燒著我的五臟六腑，站在舞台上，頭很沉，身體晃動，幾乎要栽倒在地上。

賓客都看著，好幾架攝像機對著我的臉。

我不好發作，手心的肉都被指甲掐出了血。

雖然早就知道她無恥，但我完全沒想到她會無恥到這種程度！

在老公看不到角度，她無聲的對我說。

“就憑你也想把我兒子從我身邊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