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相信王夫人說的鬼魂索命了。
就在剛才也看見了那個傳說中的吊死鬼,慘白著臉,
長長的舌頭從嘴巴裏吐出來,從我的窗前一閃而過,直到現在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還在。
1
真是倒黴。
剛來就碰到惡鬼索命。
父王明明告訴我外放被貶的這個地方山清水秀、物阜民豐隻要我待個兩三年避避風頭。
時間一久京城那些老家夥也不好抓住景王府世子毆打朝廷命官的事不放,到時再讓母親到陛下麵前哭訴幾聲,我這件事也就算過了。
“陸公子,這就是給您安排的房間,是這處山莊裏最好的一間。”
我掃了一眼房間,嗯,還行,雖然小但是好在清雅別致,山莊的美景也盡收眼底。
“啊......老爺......救命啊…快來人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聲直衝耳膜,充滿了驚慌失策和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立馬起身趕過去,一處房門口站滿了圍觀的人,我下意識的掃了一眼,發現有個人也在看向我,但是他的眼神很快的就躲閃開了。
一位風姿綽約的婦人抱著地上的人失聲痛哭,血汙染紅了她的裙擺,再配上懷裏人頭破血流的場景別提多慘烈了。
剛想問這麼回事,那位婦人聲音一頓,暈了過去,旁邊那位剛剛還在掩麵啜泣的年輕姑娘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跟隨他們而來的奴仆、丫鬟亂成一團圍了過去。
“都別亂動,散開。”
我探了一下婦人氣息,還好隻是暈了過去,掐幾次人中,也不見醒來。
“你,過來,和這位姑娘把你家婦人抬回房間,衣領敞開,再用手給她順順氣。”
“還有你們幾個從房間裏退出去,這個房間裏的東西誰都不準動。”
我一看發生命案這樣的大事,竟然無人主持場麵,眾人亂糟糟的慌成一團。
“怎麼回事?小爺剛到這地方就發生這種事了,怎麼滴看我不順眼啊。”
縣衙安排的那個跑腿慌忙道:“陸公子,息怒。您是貴客,我們縣太爺哪敢呐。”
又朗聲道:“管事的何在?”
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從人群裏走出來慌亂到道:“啟稟陸公子、官爺,饒命啊。小的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啊”
“不知道?那你總知道這死者姓氏名誰,今歲幾何吧?”
“這個小的知道”
“那說說吧”
2
那管事來到我近身前,我看著散去的人群心念電轉之間想起刑部審案的流程。
“等等,現在發生了命案這個山莊內的所有人都不能走,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殺人凶手,官差沒來之前山莊大門隻需進不許出。”
人群裏一個書生裝扮的人反駁道:“你是何人,無權幹涉我們的行動自由,我有急事要出山莊。”
喲嗬,還挺硬氣哈,敢和小爺我叫板。
我直接走過去,打量片刻想起來了,這個人就是剛進門偷瞄我的人。
掏出腰牌,甩進他懷裏。
“看清楚了,這是京城景王府的腰牌,我這個景王世子不知道有沒有權利,嗯?”
“陸七,何在”
一道高大的人影閃過,我父王安排的暗衛陸七現身。
“卑職在”
“交代下去,讓你手下的人看好山莊各個出口,一旦有人擅自離開,按照殺人凶手給我捆起來,膽敢硬闖者就地處決。”
“卑職領命。”
3
這山莊管事還是剛才作揖彎腰的動作,也不覺得累。
“你繼續說”
“哎呀,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是世子殿下......”
“別廢話,說死者......”
“是…是…是…”
原來這個死者是曹縣有名的富商王守義,這個王老爺平時樂善好施在百姓中的風評不錯。
抱著王老爺痛哭流涕的是王夫人,王夫人和王老爺自小長大感情甚好,育有一子一女
可惜生小兒子的時候摔了一跤,傷了胎氣造成孩子早產,自此身子骨弱經常生病,算命的說王家的這根獨苗活不過15 歲。
夫妻兩這些年找了不知多少名貴藥物給孩子進補。
揮手讓管事的下去,我打算親自去看看屍體。
房間裏唯一一個窗戶被鎖死,床鋪有些淩亂,王老爺的死狀可謂恐怖,腦袋也不知是被什麼東西砸的,頭骨竟然凹陷出一個大洞。
嘴巴大張,眼球好像要突出眼眶,在加上麵皮緊繃形成異常可怖的神態,好像死前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
房間裏並沒有打鬥的痕跡,難道是熟人作案?
哎呀,頭疼!
第一天到曹縣就發生命案,還就在我眼前。
朝裏的那些老東西估計又要借機上奏,找我爹茬了。
“來人”
門外一左一右閃出兩名暗衛:“世子”
“你們兩看著這間房,沒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是!”
這次出行王家並沒有帶多少人出來,隻有幾個奴仆和丫鬟,一一審問全都說沒看到凶手,卻出奇的一致認為王老爺是厲鬼所殺。
原來前段時間王老爺有日在書房睡著,發現有人看自己一抬頭卻發現窗戶有張鬼臉一直注視著自己,驚懼過後出了一身冷汗,當天夜裏就感染了風寒。
一眾跟隨的丫鬟和奴仆裏也有人說是看見了鬼臉,那奴仆繪聲繪色的演著,我頭皮一陣發麻製止了他賣力的表演。
格老子的,能不能不要說的那麼嚇人。
到了那個書生房裏,他正翹著二郎腿躺在床上。
我心裏納悶【讀書人不是最注重言行舉止間的規矩嗎?】
又是一番審問之言,還是和奴仆一樣的言辭,他也沒看見凶手。
“那你在這山莊的有無看見他們說的鬼臉?”
“不曾”他頓了一下又神秘兮兮的湊近我:“不過學生倒是看見過幾次,白影一閃而過。”
“那你看清楚白影的麵容了嗎?”
“沒有。大人我都說了一閃而過,那麼快的動作不是鬼是什麼”
我不自覺的低聲呢喃:“難道真是惡鬼殺人!”
他顯得很是震驚:“什麼!殺人?不是暈過去了嗎?”
我抓住他言語間的矛盾:“暈過去,你怎麼會認為他是暈過去?”
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沒什麼,我以為王老爺是被嚇暈過去了,大人小生什麼時候能出山莊啊,我家裏真有急事。”
看來今天是問不出東西來。
“想出去,等著吧”
4
喊上陸七和衙門仆從來到王夫人房間,王夫人已經醒來虛弱的躺在床上。
看見我就要起身行禮,我揮手阻止。
見我麵露疑惑,她輕輕解釋道:“剛才妾身的妹妹已經告訴我昏倒時發生的事了。”
不是吧,這兩人是姐妹?
這位王夫人體態豐腴長相明豔動人,妹妹嬌小玲瓏,樣貌倒是有些清冷之色,完全是兩個類型,全然沒有相似之處啊。
“哦,倒是我沒有說清,我們是表姐妹,清兒父母早亡,我爹娘就把她接到我家,從小就與我一塊長大,我心中早已把她當做親妹妹。”
嗯嗯,這倒說得過去。
“世子殿下,我夫死的好慘,你一定要為我夫申冤呐”
說著就要下跪,我趕忙扶起。
“一定一定,為了盡快破案還需夫人回答在下幾個問題。”
“你是第一個進房間的?”
“是”
“那你進房門的時候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妾身當時撞門進去時,夫君滿臉鮮血的倒在地上,當時我心神慌亂並無發現異常。”
嗯,也是。
“你是撞門進去的?但是窗子也是緊鎖的,也就是說當時王老爺的房內隻有他一人。”
我立馬想到會不會是武藝高強之人殺得人。
扭頭看向陸七:“你知道有哪路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山莊,在殺人之後越過你和你的手下,在悄然無息的潛走嗎?”
“據我所知武林中沒有這號人物”
什麼情況?
他剛才是不是對我翻了一個白眼。
別以為仗著從小長大的情分我不敢治你以下犯上的罪。
“既然沒有人,那會不會是鬼......”
我忍不住心裏一突,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清兒姑娘。
“姑娘何出此言?”
王夫人解釋道,原來前段時間王老爺經常看到窗外出現一張蒼白可怖的鬼臉,王老爺被搞得心神不寧,甚至還請了道士作法。
不會吧,我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
“是真的,小女子也曾經看到過,臉色慘白、沒有眉毛鼻子、眼睛裏流出血水。”
我的腦海裏不自覺的繪畫出鬼臉,身體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陸七擋到我身前沉聲道:“別說了,這世上哪來的鬼,就算有那也是裝神弄鬼。”
“對不起,我不知道世子殿下…”
格老子的,好嚇人呐。
“我們就不打擾夫人休息了,告辭。”
陸七把我拉出房間,太陽照在身上我才覺得好點。
衙門的人很快過來處理好屍體、收證、取證、審問一氣嗬成,果然專業的事還得交給專業的人辦。
縣太爺又對我一頓吹捧,聽的我直犯困。
“王大人能先給我安排下住處嗎?我總不能還住在這地方吧?”
“是是是,下官這就去辦。”
5
月上柳梢
我看著樹枝投在窗上的投影,心裏一陣發毛,總是不自覺的想起白天鬼臉的話題。
越想越睡不著,黑暗能把內心的恐懼無線放大。
格老子的,丟臉就丟臉吧。
“陸七你在嗎?”
“我在”
聽聲音好像就在門外。
打開房門果然站在門外。
“嘿嘿…我吧…就是…”
他微微低頭依然是麵目表情的模樣看著我。
“呃對了,你冷不冷,這更深露重的,看在咱們自小長大的份上,小爺特許你今天和我睡。”
“習武之人不怕冷。”
我一咬牙:“小爺我害怕行了吧”
“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家夥好像笑了一下。
身邊躺個人果然有安全感多了,我心滿意足的睡去。
這地方果然像老爹說的那樣風景秀麗、景色宜人,遊玩幾天下來鬼臉帶來的陰霾好了不少。
可惜老天爺看不得我舒坦,我最怕的果然還是來了。
京城送來的家書中,朝中的幾個老頑固聯合起來彈劾我老爹,說他教子無方剛到曹縣就發生命案,曹縣縣令為了替我擺脫嫌疑直接定性為惡鬼殺人。
我呸,老東西,凡事能想到的臟水都往我身上潑。
這縣令也是個酒瓤飯袋之人,怕上麵怪罪他,就草草結案,還用如此荒繆至極的理由。
看來王老爺的案子是粘我身上了。
6
正心煩意亂之際,下人來報縣裏又發生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