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去世後,父親再婚了。
我有了後媽,也就有了後爸。
爸爸為了給他的寶貝老婆買名牌包包,送他們心愛的女兒去美國讀高中。
他欠下上百萬的高利貸,卻在討債人找上門的時候,把我推進了他們懷中。
「我拿我女兒抵債,她長的漂亮,一定很能賺錢。」
正文:
1
「我女兒很漂亮,一定很能賺錢。」
我萬萬沒有想到,說這句話的人,會是我有血緣關係的親生父親。
那個養育了我二十多年,被我叫了二十年爸爸的父親,林雄。
林婉站在一邊,滿眼都是幸災樂禍的神情。
她妝容精致,打扮的如同一個千金小姐,一看就很有錢。
她的媽媽也是,穿金戴銀,氣質比我那直到病死都還在啃饅頭榨菜的母親不知高出多少檔次來。
而這些錢,都來自於林雄欠下的高利貸。
他四處騙錢,就是為了讓他的寶貝老婆和女兒過的體麵。
而我,從高中畢業起,就沒再從他這裏得到一分錢的生活費。
每一次他都有推辭:「爸爸這邊也過的不容易,你照顧好自己。」
我相信他過的不容易,我聽很多人說過他負債累累。
卻從未想過,這些負債,都是為了他另一個家庭的光鮮亮麗。
今天是我的生日。
也是他第一次記得我的生日。
他打電話把我叫到家裏,說要給我做菜吃。
結果剛進門,他就把我推進了那些討債人的懷裏麵。
他並沒有開玩笑,並不是在暫時穩住追債人的心情。
他甚至很認真的追問:「你們瞧我女兒值多少錢?夠不夠抵債?」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恬不知恥去問我價格的樣子,從未覺得這張臉是如此的陌生與可憎,他是我的父親,親生父親!
他的旁邊,林婉和她媽手挽手站在一邊,沒有一點的緊張與惶恐。
顯然,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謀算!
用我去抵債!
看林雄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領頭的那個泰國胖子開始對我上下打量,看的十分仔細,甚至上前捏住我的下巴,看我的牙齒整不整齊,像一個買賣牲口的人。
他用不標準的普通話表示:
「東西是好東西,拿去賣個三五年,再抓去工廠給人生孩子,不能賣也不能生了,就把器官割了賣,總也能回本。」
林婉和她媽聽了這話都瞪大眼睛,惶恐的縮在了一起。
想必她們對於一個女人去抵債的理解,也就僅限於賣身,她們覺得那不算什麼大事。
可一聽到賣身賣的是整個身體,她們也不禁心生恐懼,卻並沒有對我產生半分的不忍與同情。
胖子的話好似是故意說給林雄聽,還去問:「你確定要拿她抵債?」
這一刻,就連這些做盡傷天害理之事的人販子,都顯得比林雄更有人性。
林雄麵色慘白,他顯然也被嚇的不輕。
他倒是有所猶豫:「那......能不能再寬限我一點時間?」
胖子冷哼:「我們已經寬限了你好幾個月,要不這個樣子,讓你老婆和小女兒一起去賣,幫你還債,這樣,你大女兒可以不用賣器官。」
林婉一聽就嚇的驚叫起來,鑽進了林雄懷裏。
「爸爸......!」
林婉哭的嬌滴滴,不斷的呼喚,聲音很是哀切。
她媽倒很淡定,上前安撫:「傻閨女,你爸爸怎麼舍得賣你?」
摟著林婉嬌小的身軀,林雄很快就做了決定,毫不猶豫。
「我確定,拿她抵債。」
「爸......」
我難以置信,無論如何不能夠相信林雄會做這種事。
畢竟,就算他不是天下最好的父親,也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或許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可我從不認為他是一個渣滓,殘忍沒有人性。
可我卻忽略,他確實不是沒有人性。
隻不過他所有的人性、善良與感情!都給了別人!
給了他心愛的女人,以及他那一直引以為傲的心愛女兒,林婉。
胖子揮手,他身邊的小弟來抓人。
感受到那些攀纏上手的枯糙手指,我驚恐的掙紮,躲避。
我哭著呼喊,比林婉要哀切一百倍,期盼林雄能夠看我一眼。
能夠想起來,我的身上也同樣流著他的血,我也曾是那個心心念念期盼著他來幼兒園接我回去的孩子。
是那個努力懂事,不給他添一點點麻煩,不想給他增添一丁點壓力的乖孩子。
可他好似聽不見。
始終沒有看我一眼。
2
淩晨的深夜,狂風巨浪好似要將人吞噬。
偷渡的小船漂泊在汪洋裏,將我搖晃向地獄。
連人販子都覺得我是個可憐人,給了我一碗燕麥粥吃。
那胖子胸口戴著佛牌,還是信佛之人。
他雙手合十,歎了口氣,告訴我,隻有家裏人都死完,家產變賣完的人。
或者那種吸毒吸到神誌不清喪失行為能力的人,才會拿兒女去抵債。
「你父親真該死。」
何等諷刺!
一個就連拿人器官去賣的人販子都擁有的良知,卻成了我從親生父親那裏都奢求不到的東西。
我已經足夠努力,足夠懂事的自立,照顧自己,不去給他和他的家庭添一點麻煩。
可他,卻毫不猶豫的讓我去死。
狹窄的船艙裏,求生欲讓我無所不用其極。
我脫光自己去將自己幹淨的身體獻給那個胖子,我跪下磕頭,哀求。
「求你,求求你......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我很聰明,我上的是名牌大學,我懂很多國家的語言,我可以去賺錢,我賺錢還你!」
狂風巨浪,幾乎要晃出人的腸子,狹窄的船艙裏悶熱又惡臭。
胖子沒有一點興致。
可他還是對我的身體多看了幾眼。
「算你好運氣,這幾天雲康在村子裏,他喜歡像你這樣幹淨的女孩子。」
3
雲康是這個地方的老大,三十出頭。
他做的生意很雜,算緬北這一帶年輕領頭人中的佼佼者。
胖子提起他的時候很驕傲,但語氣裏也充滿了畏懼。
說他心狠手辣,殘忍、嗜血,殺人是常事。
他十六歲那年手刃了母親獨自來到緬北,自立門戶,硬是憑自己的狠戾殺出一條血路,做出了自己的生意。
說他平日裏脾氣很好,待人仁義,卻唯獨討厭女人。
因為他的母親當年出軌,害死了他的父親,還差點把他害死。
從那時起,他就對女人充滿了憎恨。
女人於他而言隻是宣解的工具,而且往往一個不小心就會惹他生氣,被他殘忍的殺害、肢解。
「如果你能讓他喜歡,就不用出去賣。」
我絕望的回應:「我怎麼可能得到他的喜歡,你都說了他討厭女人。」
胖子冷然一笑,掀開簾子示意。
我抬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廢棄牲口棚裏的一具屍體。
屍體渾身是血,麵目全非。
那個屍體的身體下麵,還有一個孩子。
「這條‘魚’去年才來,廣東人,她父親染上毒癮,還不起債,我們隻好抓她來,身材太幹,沒什麼行情,隻能拿去下崽,可生的崽子質量不行,昨天晚上難產,雲康覺得她不掙錢,沒必要治,就把她扔在了那裏。」
我遠遠看著那具傷痕累累的屍體下的孩子,還沒成形,十分惡心。
翻滾的胃與恐懼一齊湧上心田,凝聚在眼眶裏,淚流不止,困難的喘息。
胖子冷笑一聲,掐過我的後頸,迫使我看另一麵。
淚眼模糊中,我看到一具懸掛在樹枝上的纖細身影。
「那個女孩子,十四歲,被抓來送給雲康,讓雲康活活弄死,肋骨斷了,刺穿了肺管,一直吐血,連子宮也爛了。」
我害怕的蜷縮成一團,一邊哭一邊嘔吐,上氣不接下氣。
胖子安撫的拍了拍我的背,輕聲低語:「可是孩子,被一個人弄死,和被很多人弄死,或者像豬一樣不斷生育到死,還是有本質的區別,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