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的菜齊了,您慢用......”
酒樓包間內。
周泛靈和鹿韭麵對麵而坐。
周泛靈夾起小酥肉放進鹿韭的碗裏,嬉笑道:
“小師妹,你是什麼時候給那條瘋狗下的毒啊?我都沒看見。”
鹿韭彎了彎唇,“就在你們出去的時候。”
“對了,師姐沒受傷吧?”
時遇好歹也是劍霞宗的大師兄,若是正麵對拚,周泛靈是討不到任何好處的。
周泛靈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輕哼:
“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怎麼傷得了我呢?”
“師妹你放心,你師姐我可厲害著呢!”
鹿韭知道周泛靈一定是受了傷,但她好麵子,鹿韭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隨即周泛靈回想這件事的始末,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小師妹,你和那條一上來就咬人的瘋狗有過節?”
鹿韭也給周泛靈夾了她愛吃的菜,微微搖頭。
“算不上是過節。”
鹿韭將數日前餘容容來玉虛山的事情告訴了周泛靈。
周泛靈聽到後氣得一拍桌子,“她活該!”
“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以為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要圍著她轉嗎?”
周泛靈還真是說對了,以前在劍霞宗的時候所有人都圍著餘容容轉。
仿佛餘容容就是這個世界的太陽。
她不開心,全宗門都亂了套。
她若是開心,就連不苟言笑的師尊都能為她綻放出笑顏來。
鹿韭以前不明白是為什麼,直到後來她才清楚,餘容容的存在就是為了抹殺她的存在的。
鹿韭也曾是劍霞宗的驕傲。
十四歲步入金丹期,在武道會上大放異彩,所有人都誇讚她前途無量。
可誰能想到三年後的鹿韭竟落了個被剖丹萬劍穿心的下場。
周泛靈發覺鹿韭的眼神有些哀傷。
關於鹿韭的過去她一無所知,她也不敢問,怕在鹿韭的傷口上撒鹽。
周泛靈還能想起數月前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
滿身瘡痍,身上沒一塊好肉,骨瘦如柴,仿佛風一吹就消散了。
“師妹,你是不是又想起不開心的事情了?”
鹿韭回過神來,展顏一笑,“沒有,我沒有不開心,我開心得很。”
過去的一切都已成為過去。
現在的她,早就不是那個隨意可欺的鹿韭了。
“好!既然師妹開心,那我也開心!”
周泛靈衝著外堂喊了一聲,“小二,拿你們店裏最好的酒來!”
鹿韭的酒量不是很好,但周泛靈比她還差一些。
三杯下肚就開始說起胡話來,覺得方才吃了虧氣不過,拉著鹿韭就要回去找他們再算賬。
“哼,什麼狗屁劍霞宗啊,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周泛靈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嗝兒......”
“師妹,師妹你別怕啊,有師姐在,誰都不能傷了你!”
“誰、都、不、能!!”
鹿韭看著周泛靈雙頰泛紅眼睛也沒了焦距,抓住她的手臂,“靈兒,你醉了......”
周泛靈嘟囔了一聲,“沒有,我沒醉,這、這才哪兒到哪兒。”
“走走走,我們現在就回去殺上劍霞宗,氣死我了,我要把那臭丫頭的骨灰都給揚了!”
鹿韭看著周泛靈這般可愛的模樣不禁失笑。
“走嘛走嘛,師妹,我不能讓你白白受委屈!”
周泛靈執拗起來鹿韭還真有些拿她沒辦法。
就在她想怎麼把周泛靈安置下來的時候一個身影悄然出現。
周泛靈醉得有些厲害,差點一頭撞上來人。
“醉成這樣,這是喝了多少?”
蚩離的聲音響徹在頭頂,周泛靈忽然一個激靈如夢初醒。
抬頭看見蚩離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時更像是看見了鬼一樣。
“尊…尊尊......”
蚩離淡淡一瞥,沒多說話,隻是指了一個方向。
周泛靈縮了縮身子,腳步還有些虛浮卻目的明確。
“是,屬、屬下告退!”
她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鹿韭便快步溜了出去。
萬毒宗的所有人看見了蚩離都像是耗子見了貓,惶恐萬分。
唯獨鹿韭不同,她雖然看見蚩離出現略感意外,但更多的是從容。
“尊主怎會在此?”
“當然是......”小藍鳥未說完就被蚩離捏住了嘴巴。
“似乎你每次看見我的時候都要問我為何在這裏,在你眼裏我到底應該出現在哪?”蚩離看向鹿韭,眸色深深,
鹿韭唇角微微揚起的一抹笑,不答卻轉移話題道:
“尊主來晚了,酒已經被我和師姐喝完了。”
蚩離將銀票置於桌上,“那就再上幾壇......”
晚風徐徐,鹿韭也有些醉意,坐在軟轎上看著人來人往。
蚩離就坐在不遠處望著鹿韭的側顏。
她的臉頰泛著如晚霞一般的紅,就連白.皙的脖頸也染上了一層緋色。
鹿韭察覺到了蚩離的視線轉而看向他。
“尊主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因為,”蚩離墨澈雙眼裏溫柔的笑意愈發濃重,“你好看啊。”
鹿韭微微一怔,男人總是這樣心直口快,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會顧忌任何。
“真的麼?”鹿韭撫上自己灼燙的臉頰,“以前從沒人誇我好看,他們總說我長得像瘦猴子,又幹又癟。”
“嘖。”蚩離有些不滿,“誰說的?眼睛不需要的話可以捐給需要的人,舌頭也可以拔了了事。”
鹿韭噗嗤一笑,她並不覺得蚩離是在說笑,他真的是那種說得出來就一定做得到的人。
“告訴我,是誰?嗯?”
蚩離伸出手包裹住了鹿韭的手,也順而捧住了她的半邊臉頰。
她身上的溫度真的有些灼人,順著他的指節一層一層傳遞到全身。
鹿韭沒有回答。
她自己的仇,她要自己報,這樣才痛快。
許是真的有些醉了,鹿韭也大膽起來,靠近了蚩離。
鹿韭的眼睛濕漉漉的,純淨得像是一灘旺泉。
“尊主,謝謝你。”
“謝我什麼?”
“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蚩離微微一頓,隨即笑了出來,“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歡別人隻動嘴皮子。”
“所以,你要拿什麼來謝我?”
鹿韭有些懵然。
蚩離伸出手寵溺地刮了一下鹿韭的鼻尖:“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訴我,我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