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上回的難堪,又猜測他今晚估計是跟女朋友出來約會,我不便打擾,便刻意繞了一小段路,從另一邊入座。
屏風隻能隔絕視線,卻不能隔絕聲音。
透過屏風,我聽見了他女朋友在另一側苦苦哀求的聲音,“溫庭予,算我求你了好嗎?你放過我吧,一別兩寬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捆在一起相互折磨?”
我愣了愣,她在提分手?
“你明明知道我們倆已經沒感情了,再這樣耗下去又有什麼用呢?”她仍在懇求。
我一邊跟客戶聊天,一邊分心聽著那頭的動靜,不知怎的,我突然很想看一看他此時的神情。
他女朋友在鬧分手,他應該很難過吧,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良久,男人終於發出聲音,是一種虔誠又低微到塵埃裏的祈求,“舒恩,你能不能不要離開我?我現在隻有你,沒有你的話......”
“別再說了,我不會再動搖,溫庭予,跟你在一起我很累,我想,沒有一個女人會接受你這樣的男人,祝你幸福,也希望你不要再墮落喪氣下去。”
“那你陪我吃完這頓飯,好不好?”
那頭徹底靜了下來,女人估計是同意了。
等到我這邊飯局結束,另一端也響起女人的聲音,“我走了。”
女人毫不遲疑的離開,我一直聽著那頭的動靜,溫庭予似乎也起身離開了。
耳邊一直縈繞著女人的聲音,她說,沒有一個女人會接受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是怎樣的男人?
我對現在的溫庭予了解太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有多墮落,多喪氣。
結束飯局,我離開餐廳,正走向商場的地下停車場,突然發現角落裏蹲著個人。
是他。
我咬了咬唇,心下遲疑,搖擺了許久,最終還是走過去,在他麵前蹲了下來。
他正掩麵遞泣,而我的突然出現,顯然讓他無措尷尬了。
他動作頓了頓,沒有抬頭。
我緩緩遞出紙巾,他終於正眼看我,愣了愣,沙啞著開口,“你......”
我挽唇,盈盈一笑,“好久不見,溫庭予。”
先前想了那麼多,可如今近在咫尺,我卻覺得喉嚨發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僵持了許久,他仍遮掩著麵容,苦笑一聲,“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麵。”
“這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麵。”
他又沉默了會兒,隨後遲疑著對上我的視線,“那一次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看著他自卑的動作,心下了然,上一次遇見他時,一開始他並沒有遮著臉。
“沒有。”我坦然搖了搖頭,對他,我更多的是心疼跟歎息。
我真的很想像之前想好的那般,告訴他,他依舊可以做明豔清朗的存在,可看著他眼下的狀態,又覺得如果我真的說了那些話,對他來說反正是一種打擊。
誰能夠接受自己身陷囹圄時,突然有人跳出來刺激你,告訴你你曾經多意氣風發,告訴你現在狼狽猙獰的你依舊可以像從前那樣。
那於他而言,更像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那我能為他做什麼?
我要留在他身邊,陪他慢慢走出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