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又活了。
別人的命隻有一世,我的命足足輪回了三世,如今已是第四世。同樣的身份,同樣的世界,不同的死法。
一次 比一次莫名其妙,防不勝防。
既然防不住,那便殺光所有人吧。
......
這次的我重生到了六歲那年。
隻因前幾次的重生節點,都是在我及笄那時,這小胳膊小腿的模樣,倒讓我一時還不能適應。
漠城的冬天分外寒冷,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我把腦袋往鬥篷裏埋,盡量讓自己暖和些。
如果記得沒錯,開春父親就會送我回盛京,這一別便是永隔。
父親是鎮守邊關的大將軍,長年守在漠城,沒有召令不得回京。
我從六歲離開漠城,直到及笄身死盛京,從未再見過父親一眼。
倒是要謝謝這折磨人的老天爺,讓我回到了還在漠城的日子。
腦袋裏回想起父親的麵容,已經有些模糊,我不由加快了步子。
“小姐,慢些,別摔著。”
丫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沒有理會,一步比一步快。
我想快些見到父親。
不過,我撲了個空,父親沒在房裏。
城主府的管家見我急衝衝的模樣,以為我是有何急事,吩咐下人備好馬車,親自送我趕往城外。
管家是個細心的人,在馬車裏放置了暖爐,我置身在一片溫暖中,腦裏浮現出一個假設。
如果我這世不回盛京,我是不是可以在漠城安渡此生呢?
“快閃開!”
管家急嗬的聲音響起,隨之而來馬車一陣晃動。
沉浸在思緒中的我沒來得及回神,額角就已經傳來劇痛。
坐在一旁的丫鬟才穩住身形,趕忙扶我重新坐好,可能是見我額頭傷勢嚴重,竟以下犯上的嗬斥趕車的管事。
“小姐恕罪,事因一小童突然闖過來,怕傷及性命,老奴這才…”
“沒事。”我揉著額角打斷了管家的話,不過是撞了額角,沒什麼大不了“繼續趕路吧。”
管家應聲答“是。”轉而驅趕擋路的小童。
丫鬟滿麵愁容的叮囑我不要去碰額頭,又細聲問我疼不疼。
我搖頭,這點痛算什麼,刀插入胸口那才叫疼。
那種疼到全身抽搐,不能言語的痛,我有幸經曆有一次。
等了半晌,馬車遲遲未動。
不滿管家的磨嘰,我蹙眉掀開帷幕,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狀如乞兒的小童。
他穿著不能禦寒的單衣,破洞的衣角在冷風中晃動,通紅著雙眼不知道在跟管家說著什麼。
他看見了坐在馬車裏的我,猛然衝到馬車前跪下,一口一個好心的小姐,求我救救他。
管家趕過來,想把他拖開,然而他瘦小的身軀卻如同焊在了這雪地裏,一時竟沒能拖動他分毫。
他眼裏盡是渴求,好似把我當成了救命稻草。
“放開他吧。”
我發了話,管家收手退到了一旁,丫鬟開口道“小姐,這臟兮兮的乞丐給點錢打發了便是。”
聞言小乞丐顫栗著身子哀求:“我不要錢,求小姐收留我,給我一個能睡覺的地方,我不想死在這大街上。”
是啊。
有誰會不怕死呢?
“小姐…求你,求求你。”
小乞丐微弱的聲音夾雜著呼嘯的寒風,吹進我的耳朵,終是動容。
“管家,把他帶回去。”
我允諾收留他,小乞丐一個勁兒的磕頭謝恩,管家跟丫鬟還想說什麼,我製止道“快走吧,別再耽擱。”
放下帷幕的我,錯過了小乞丐眼底一閃而過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