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國政變三年後,清風閣名妓杜秋娘,被首輔安書澤強搶進府。
庭院深深,一場愛恨糾纏就此展開......
他愛她,愛意深入骨髓;
她恨他,恨意無從消弭;
他愛她,卻逼得她家破人亡,不得不死;
她恨他,卻舍不得他死在眼前;
試探和懷疑的邊緣,陰謀和生死之間,隱藏著彼此的真心。
他們在絕望中相愛相殺,最終走向訣別。
......
建元三年春。
夜色如墨,明月高懸。
清風閣內,風從四麵八方湧入,吹得白色帷幕起起伏伏。
“大人,請自重。”
我拔下頭上的簪子抵在纖細的頸間。
我煞白著臉,麵色沉毅,手卻控製不住地發抖。
簪子的尖端泛著冷光,跟窗外的月光一樣冰涼。
對麵的景國首輔安書澤,不慌不忙,嘴角噙著笑,雙手抱著胸,玩味地看著我,如同在看在做困獸之鬥的獵物。
我感到一種悲涼的絕望,麻麻的涼意從後背爬上,蔓延至全身。
入風塵多年,我堅守的清白,今天怕是保不住了。
如果保不住,大不了一死!
“怎麼,做我的十八姨太,不好嗎?”
安書澤勾了勾唇,輕幽幽開口說道。
他的聲音縹緲如月下薄霧。
我的身子劇烈地抖了抖。
安書澤,景國首輔。
傳聞中的他,少年得誌,權傾朝野,卻又極其放浪不堪。
逛青樓,捧戲子,短短三年,他就給自個納了十七房妾室,包括罪臣之女、寡婦、尼姑、戲子和洗腳婢。
據說好幾個妾室,都是不情不願被搶去的。
今天,他單槍匹馬闖上閣來,就是要納我做他的十八姨太。
“大人想娶一具屍首回去嗎?”
我顫抖著聲音厲聲喊道,手中握著的簪子不自覺加重了力道。
鋒利的尖端刺進血肉,頸間瞬間沁出密密的血珠子,紅得驚心刺目。
一直抱胸看好戲的安書澤,一下變了臉色。
他沉著臉,沉著聲,冷冷說道:“我準你死了嗎?”
如今這世道,貴人們的命比金子還貴。
而我們這些下九流的人,身如浮萍,命如草芥。
甚至連死的自由都沒有。
想到這些,我不由得悲從中來,淚盈於眶。
我雙眼淒苦地望向對麵的首輔大人。
“大人高高在上,不給民女生路,難道還能不讓民女尋死?想死的人,你是攔不住的。”
說時遲,那時快,我舉起簪子猛刺向頸間。
“不要!”
安書澤脫口失聲叫道。
許是月色過於朦朧,又或是我頸間的鮮血紅得晃人眼,他的臉慘白得可怕。
我有些微愣。
我從未聽到從此絕望、撕心裂肺的喊叫。
......
就在我遲疑的片刻,一個人影旋風般竄至眼前。
他右掌急出,掌風呼嘯,飛向我手中的簪子。
伴隨著我的驚呼,簪子鏗鏘落地,清洌洌的聲音在黑夜中格外清脆。
我腳下失重,旋轉著跌落在那人的懷裏。
鋪天蓋地的冷香瞬間將我包圍。
“沒我的允許,你不準死!”
安書澤威嚴低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呼吸猛一滯。
隻聽得又一聲長長的輕歎,歎得人心莫名微涼。
肩上一重,他把頭深深埋在了我的肩窩處。
他的身子緊貼著我,熱到滾燙,是一種不同尋常的熱。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噴在我脖頸處。
我全身的血開始往頭上湧。
勉強鎮定後,我不動聲色緩緩把手摸向鬢邊。
那裏還插著另一枚素銀簪子。
大不了......
同歸於盡!
就在這時,一滴冰冰涼涼的東西,啪嗒落在我的鎖骨上。
我愣住了。
身後的安書澤低低呐喊一聲,似有無限深情和傷痛。
“我錯了,不要離開我。”
低啞的哽咽,從後麵傳來。
那聲音脆弱、無助,絕望而卑微。
我摸向鬢邊的手肘,停在了半空中。
那滴冰冰涼涼的東西,是眼淚。
首輔大人的眼淚。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身後驀地一空。
我轉頭一看,首輔大人軟綿綿向後仰去,轟然一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