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傷養好後,正式上崗謝涼的研墨侍女。
早上,管家領我去謝涼的書房。
短短一段路,卻碰見了許多人,有些人我眼熟,更多的人我壓根沒見過。
他們看我的表情怎麼說呢......驚訝居多,但更多的是憐憫。
也是,就謝涼那狗脾氣,身邊伺候的人哪個不是提心吊膽的把頭栓在褲腰帶上?生怕早上去的時候頭還在,晚上就身首不知道何處了。
「陶清姑娘,前麵就是大人的書房了,老奴就送您到這。」
「麻煩管家了。」
管家擺擺手,一眼也不敢亂看,轉身快步沿著來時的路離開。
我進門的時候,謝涼正坐在桌案後看奏折,滿室的靜謐中,隻有細微的翻動紙頁的聲音,單看著,就異常養眼,宛如一幅畫卷。
可當謝涼一開口,這畫就被毀了一半。
「傻站著幹嘛?過來研墨。」
「是,大人。」
我安靜的走過去,卷起一截袖子,開始磨墨。
謝涼拿起了筆,我順著看過去,看見了一手極其好看的字。
「會寫字嗎?」
我搖搖頭,低眉順眼溫聲回答,「不會。」
「真是蠢笨。」
「......」
我死死咬緊了牙才沒把手上的墨潑去謝涼臉上。
「想學嗎?本王教你。」
我驚訝的看過去,對上了謝涼似笑非笑的眸子。
我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謝涼讓我搬個椅子過來,又拿了一支新的毛筆沾了墨,看樣子是真打算教我寫字。
我溫順的坐下,依照謝涼的指示拿起筆,在紙上寫字。
「拿筆的姿勢錯了。」
「......」
「你是沒吃飯嗎?那紙會咬你啊?重點。」
「......」
「沒讓你把紙給戳通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我被謝涼趕出了書房。
回味了一下謝涼被氣黑的臉,我忍不住笑起來。
試探我?
嘁——
玩不死你!
老話說得好,樂極不一定升天,但一定生悲。
當晚,我就被罰不許吃完飯,還在院子裏站了一個通宵。
狗東西謝涼,別落在我手裏!
......
謝涼試探過後,確定我是真的不識字,折磨人的法子又多了一個,讓我抄書。
白天,我伺候他磨墨。
他跟屬下門客議事的時候,就讓我在旁邊抄書。
次數多了,幾乎整個王府都知道大人身邊多了一位侍女,極其寵愛,連議事都要帶在身邊。
對此,我隻有‘嗬嗬’。
這寵愛給你要不要?
這天,書房裏的氣氛有些冷凝。
原因是因為宮裏的皇帝打算弄一個祭天儀式,為百姓祈福。
皇帝打算讓謝涼負責此事。
祭天,顧名思義就是求神仙保佑,走的是個形式,求的是個心理安慰。
作為神仙,我可以很負責的說,神仙很忙,各司其職,壓根不會管這些求不求的事。
可凡人不這麼想,百姓也最信這些鬼神之事。
謝涼的名聲並不好,皇帝讓他來負責這事,肯定會有人鬧。
無非就是些‘殘暴之人,如何能負責祭天如此莊嚴神聖之事?’‘這種手臟心臟之人會臟了祭天的路,神仙會怪罪的!’‘謝涼會惹怒神仙,定會降下天罰!’。
「大人,要不咱們推了這差事吧!」
「現在不僅是朝堂之上,連城中百姓都是一片罵聲......」
「陛下他擺明了是想讓大人難堪!」
門客們你一言,我一語,都不讚同謝涼接下此事。
謝涼斜靠著椅子,半張臉隱藏在陰影中,讓人看不真切。
我正拄著下巴寫字,忽然聽見謝涼叫了我的名字。
「清清,你覺得呢?」
此話一出,整個書房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身上。
我愣了一下,抬頭朝謝涼看去。
他依舊是那副漠不關心的冷漠模樣,唇似笑非笑的勾著,讓人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內心的想法。
「鬼神之事本就虛無縹緲,我更信事在人為。」
謝涼看著我,嘴角的弧度仿佛擴大了一些,我定睛看去,又覺得像是我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