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開門出去,頭一眼看見的就是三舅媽光著腳踹在我家茶幾上,嘴裏的瓜子皮吐得到處都是。
嘰嘰喳喳地數落完這個數落那個,就好像全天下的子女隻有他的兒子是有本事的,別人不是廢物就是賠錢貨。
在座的誰清理不清楚,三舅媽家一共兩個孩子。
表哥出軌離婚淨身出戶,表妹高中肄業至今沒找到工作。
我要是她我都沒臉張嘴。
秉持著大過年少生氣的原則,我決定裝看不見。
可偏偏就有人不讓你如願。
我才一坐下,表妹劉晴就跟狗皮膏藥似地貼了過來。
“表姐,你手上戴的這個鐲子可真漂亮,能不能送給我呀?”
我隻笑笑不說話,朝家裏養的旺財招了招手,立馬就有一個毛茸茸的狗腦袋搭在我的腿上。
劉晴不死心,又指著我脖子上的項鏈恭維到:“表姐,你這個項鏈是鑽石的吧?我可喜歡鑽石了,你把它送給我當新年禮物好不好?”
我淡定地揉著旺財的狗頭,權當身邊的劉晴是在放屁。
接連失敗兩次,劉晴臉上的假笑繃不住了,當著其他親戚的麵扯著嗓子喊:“你有那麼多首飾送我一個怎麼了!你想要隨便找個男人陪幾天他們就會給你買,至於那麼小氣嗎?”
話說到這份上,我再保持安靜就有點不禮貌了。
“我的東西再好也是我自己買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怎麼看見什麼都想要,我是上輩子刨了你們家祖墳欠你的嗎!”
劉晴沒想到,小時候不敢惹她的我一開口就是大招,頓時傻了眼。
“表姐,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好歹我們也是一家人。”
笑死,我什麼時候和你是一家人了?
我嗤笑著問劉晴:“之前是誰說,我不過是沈家養在你們劉家的一條狗,讓我認清身份別跟你沾邊。這會兒怎麼舍得自降身價,跟我攀姐妹了?”
劉晴一張臉漲的羞紅,眼圈裏含著淚委屈巴巴地說:“至少......我們還有一起長大的姐妹情誼。”
情誼?
小學的時候我和劉晴是同班同學,她每天逼著我幫她寫作業,但凡我有一點不情願,她就要回家找舅媽哭上好一會。
接下來等著我的不是挨餓就是毒打。
更有一次,我隻是給她買水慢了幾分鐘,她就把和三個死黨一起抓著我的頭往地上磕。
見我血流了半邊臉她們才感到有些害怕,放我去找老師處理傷口。
擔心事情敗露,劉晴還威脅我要我承認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倒的,否則就讓舅媽把我趕出門去凍死了事。
至今我的左眼眼角處還留著一塊疤,時時刻刻提醒我曾經的姐妹情誼。
“眼淚在我這是沒有用的,誰願意給你買項鏈就跟誰哭去。”
我拿了一塊凍幹丟給旺財,餘光觀察著三舅媽的反應。
很意外,她明明是想罵我幾句把麵子掙回來的,但不知為何生生忍住了。
午飯的餐桌上,我知道了答案。
她想賣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