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憐嫌上官昭的血臟了她的寢宮,招來婆子把她打發走了。
一連半月,上官昭每日打掃、洗衣服,重活臟活全都她來幹。
幹完了,她才能得兩個發黴的硬饅頭。
若是幹不完,連口吃的都混不到,隻能靠涼水充饑。
上官昭曾帶人戰場殺敵,糧草被刻意扣押時,她的日子要比這個更難過。這樣的刁難她還勉強能承受,可夜深人靜時想起父母好友的下場,那才是真正的精神折磨。
“啞巴,皇上馬上過來,你該過去伺候了!”
寒冬臘月,上官昭正忍著刺骨寒冷洗衣時,漢春宮裏的宮女來喊她。
宮女們皆知她叫“社君”,可她們連這個名字都懶得喊,大多是喊啞巴。
上官昭除了白日要做活,有時遲胤翻了柳慕憐的牌子,她夜裏也要去伺候,為他們準備熱水換洗。
如何能羞辱她,他們便如何做。
在他們心裏,根本不把她當做人。
上官昭低著頭過去,候在外麵。
夜裏,遲胤寵幸柳慕憐,她站在外麵,聽得清清楚楚。
“皇上,臣妾與皇後比如何?”
“她怎配與你相提並論?”
柳慕憐似是很高興這個回答,笑得歡快而嬌媚。
上官昭被他們二人害得家破人亡,若說不恨不可能。
可她喜歡了遲胤十幾年,如今被迫看他與其他女人歡好,心口還是一陣尖銳的刺疼。
他讓她進宮為後時曾說,弱水三千隻取一瓢足以。
她心知那隻是哄她開心的話,卻仍舊覺得高興。
如今看來,隻有她一人記著這甜言蜜語......
“啞巴,傻愣著幹什麼,趕緊進去收拾啊!”碧水推了上官昭一把。
上官昭低著頭進去,安安靜靜收拾。眼前不論畫麵還是氣味,都清楚告訴她,這裏發生了什麼。
她臉色慘白,因一日沒有進食,險些將手中的水盆打翻在地上。
幸好碧水替她扶了一把,她才沒有闖出禍。
遲胤一直盯著上官昭,見她手上生了凍瘡,下巴也尖尖細細的。他不由得皺了皺眉,但他沉著臉什麼都沒說。
就憑她做的那些爛事,她遭什麼罪都是應該的,他不可能憐憫她!
等收拾完後,碧水罵了上官昭一通,偷偷塞給她半個饅頭,“就這麼點,多的沒有!”
【謝謝。】
上官昭接過饅頭,躲在角落裏,吃得狼吞虎咽。
饅頭噎得嗓子疼,而且還帶著點黴味,但總比餓肚子的好!
隻是,她才吃一半,橫空伸出一隻手,將她的饅頭奪走了——
“這種東西也能吃?”
遲胤走至她身前,看著掉落在不遠處的饅頭,臉色鐵青。
他心裏想著絕不會憐憫她,但還是不自覺跟了出來。
誰知道她卻躲在角落吃這種東西,那上麵都生了黴斑,她怎麼下得了口?
上官昭視線依依不舍黏在饅頭上,然後跪在地上,等他息怒。她不知她隻是吃點東西而已,怎麼又惹到了他。
遲胤低頭看著她,不過過去半個月而已,她消瘦了許多,身子看起來小小的一團。
她曾是意氣風發的女將軍,也曾是身份尊貴的一國之後。
可她如今見到他,也跟那些普通宮女們一樣,隻會誠惶誠恐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不,她甚至都比不上普通宮女,至少她們比她穿得妥帖。
遲胤難以形容心裏突然湧起來的酸澀,他蹙了蹙眉,“起來,隨朕過來!”
上官昭不知他又要做什麼,可她沒有拒絕的權力。
她猶豫著起身,跟在他身後,隻盼他不是想著法子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