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我離家出走了。
母親以前總告訴我一句話:“不要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我沒在意,總當耳旁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直到今年過年,我不小心聽見爺爺奶奶偷偷說:“讀書有啥用,到年齡了,過了年給她說個婆家打發了去。”
他們居然背地裏打算要把我賣了換五十萬彩禮。
......
.“姐,你一個人在那行嘛,要不我還是回去吧。”
我看著視頻裏的小屁孩皺眉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好了,就是回家過個年,爺爺奶奶對我們也很好呀,看你叨叨的,活像一個小老頭。”
今年過年,爺爺奶奶一直打電話讓我回家,說是想我和弟弟了。
但是彭彭正好陽了,我隻能把他托付給鄰居孫姨照顧幾天,自己一個人回了老家,過完了大年初一就回去。
孫姨對我們姐弟兩個很好,像媽媽一樣。
但彭彭不知怎麼地,這兩天總鬧著和我視頻,說是不放心我。
拜托,我可是把他大十歲,吃過的鹽比他走過的路還多。
更何況,我是回老家過年,又不是去什麼危險的地方,真是小孩心性。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了眼外麵忙著炸蘿卜丸子的兩個老人,又說:“還和爺爺奶奶說會話嘛,他們可是一直念叨著大孫子。”
視頻裏的彭彭一撇嘴,臉色一下子耷拉下來,別別扭扭說了句:“還是不了吧,姐你帶我問好就行了。”
說完他就像被狗追了似的趕緊掛了電話。
彭彭和我們爺爺奶奶這邊的關係一向不是很好。
他出生前,我那個父親拽著我媽不知道去哪個黑心小診所查了性別,說還是個小丫頭,當時就要打了他。
要不是我媽拚著命也要把他生下來,估計我就沒有弟弟了。
我那個父親本來是要來搶弟弟撫養權的,但是因為聚眾賭博加鬥毆傷人蹲了局子,到現在也沒出來。
我媽一個人白天上班晚上做繡活把我和彭彭拉扯長大。
彭彭很少和這邊接觸,有抵觸心理也是正常的。
但不知怎麼地,從小到大,爺爺奶奶倒是挺寵我的,一點也看不出農村人重男輕女的樣子。
我掛了電話,就聽見外麵當當當的砸門聲,嚇了一激靈,趕忙把臥室門關上。
“快進來,進來,你說說你們,來就來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多浪費錢啊。”
是爺爺奶奶的聲音。
他們在客廳坐下了。
“琪琪,琪琪”爺爺把臥室門打開叫我出去,“你二叔來了,出去見見。”
我平複了下心情,穿上外套去了客廳。
客廳裏幾個男人都在吞雲吐霧,刺鼻的煙味嗆的我捂著鼻子咳嗽了幾聲,強忍著嗓子幹癢的感覺坐到沙發上,對著爺爺介紹的男人喊了聲“二叔好。”
幾個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我。
那個漲紅著臉,粗著脖子的酒糟鼻男人衝我笑了笑,露出了一口大黃牙。
“琪琪這幾年沒見,成大閨女了,你看看這漂亮的,哎呀,十裏八鄉的姑娘都趕不上。”
他拍了拍我的胳膊,一個勁的誇我。
我禮貌的點頭微笑,心裏卻湧上了巨大的疑惑。
我哪裏來的二叔?
我奶奶隻生了兄弟兩個,並且我大爺早就去世了。
突然那個一直低著頭的年輕男人轉過身來悄悄問了我一句:“你是大學生嗎?”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這個男人從進門就跟在二叔的身後,拿了個小板凳坐著,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
直到他轉過頭來,我才看出來他跟我差不多是同齡人,隻是長得實在有點磕磣,酒糟鼻不說,高顴骨,三角眼,看起來極不協調的一張臉。
他們聊了會家常,就要走了,我正打算站起來送一送,卻不經意間瞥見那個年輕男人直勾勾盯著我敞開的外套看,三角眼裏透露出火熱和淫邪的光。
我猛地一激靈,全身發麻,瞬間就攏好了外套。
再看過去的時候,他正要下樓,回頭衝我們笑著擺手,好像剛才是我的錯覺一般。
他們走後,我有點心神不寧,不知怎麼地心裏慌得很。
我問了爺爺他們的來曆,他卻隻說是一個社區的親戚過年走動一下,平時也不怎麼熟,讓我不用放在心上。
我點點頭,隻以為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2.晚上除夕夜,盡管隻有我們三個一起吃飯,還是張羅了一大桌子的菜。
電視裏放著春節聯歡晚會,背景音熱鬧的很,顯得家裏也不冷清。
我端著碗給爺爺奶奶加了滿滿的菜。
其實老兩口挺可憐的,我大爺早早就去世了,我爸是個不省心的進了大牢,過年沒有別人家熱熱鬧鬧的感覺,隻有一個小輩孫女陪著。
爺爺捧著碗,用蒼老的手拭了拭眼角,似乎擦去了抑製不住的淚水。
他欣慰的看著我說:“琪琪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也有出息了。”
奶奶也一臉動容,用少有依賴的語氣說:“以後記得孝順我們老兩口就行了。”
“那肯定的,我肯定孝順爺爺奶奶。”
我拍著胸脯保證。
吃完飯後,我忙著收拾碗筷,在廚房洗碗,爺爺走過來把剩菜的盤子放下,隨口說了句:“琪琪,你看這家裏做飯刷鍋洗碗的事,你都得學起來了,這以後嫁了人,勤快點,人家才不嫌棄你。”
我眉頭微皺,本想回嘴,想了想又沒說。
我爺爺是個慣會嘮叨的,要是回了他一句,說不準還有十幾句等著。
可是,我才不想嫁人,更不會給別人做飯刷鍋。
父母的婚姻這麼失敗,我才不會重蹈覆轍。
十二點多的時候,兩位老人早就睡著了。
我洗漱完躺在床上,給朋友發了一圈祝福,又打視頻監督彭彭把零食放下趕緊去睡覺,還順便搶了幾個紅包,還是不怎麼困。
就在我百無聊賴要切換頁麵去刷抖音的時候,微信界麵顯示有一個陌生好友。
我看了下朋友圈僅三天可見就加了問是誰。
那邊刪刪減減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就在我不耐煩的時候,他回了一句【我是今天去你家的劉茂,我還跟你說話了。】
哦,是那個長得不咋地的年輕男人。
我正納悶他哪來的我的微信號,他又發了條信息【你今天的發型不好看,我喜歡黑長直,你明天去拉直吧。】
???哪來的普信下頭男?
他是我的誰啊,在這跟我大放厥詞。
一股怒火直竄天靈蓋,我氣得手都發抖,哆嗦著打了字回過去:【關你p事】
【沒事先自己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啥樣吧,下頭男。】
【咱倆都不認識,我留什麼發型你管得著嗎】
【再說,你哪來的我微信,小心我告你騷擾。】
他好像是被我噎住了,半天沒回信息。
我冷笑一聲,剛想把他舉報拉黑刪除一條龍,卻見那邊又發來一條消息,直接把我震的腦袋嗡嗡的響。
【你在這給老子擺什麼普呢,你們家早就跟我爸談好了彩禮,五十萬呢,要不是看在你是個大學生,長得還挺帶勁的份上,我才不會當冤大頭。】
【我告訴你,你他媽就是老子買過來的媳婦。也就是我們家,不然你出去賣誰都賣不了這個價。乖乖聽話,給我們家生個大胖小子,以後有的你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