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緊了唇,隻得前往。
暖閣內,蕭錦意神態怡然正抿著茶水,見她進來,淡淡掃了她一眼,語氣不乏譏諷:
“你還真是如在霧裏,柳雲景之前在大理寺督察的案子出了差池,已被下了大獄,估計不日就要滿門抄斬,你可知曉此事?”
顧清禾的身形倏然一震。
柳雲景之前擔任督察禦史一職,可近日,澹無辭卻突然說他辦案時曾收受賄賂,犯了欺君之罪,要誅他全族。
在她看來,不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而已。
蕭錦意睨得對方神情凝重,更加得意了,迫不及待說:
“那你可知,此案是由本宮父親督辦,柳雲景這條賤命是生是死,全在本宮父親一念之間。”
顧清禾眸中閃爍,咬了咬牙,聽懂了皇後的意思。
柳雲景作為近身侍衛保護她多年,曾數次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她不想再多一個人像她一樣了,失去親人,失去一切。
更何況還是一整個柳氏家族。
而這件案子是蕭相受命督辦的,皇後是打算折磨她,令她受辱......才能保全柳雲景一家老小的性命。
“到底怎麼樣你才肯放過他?”她冷聲問。
果然,蕭錦意抿唇笑起。
“隻要你乖乖聽本宮的話,本宮就讓父親留他滿門性命,最多打發流放,息事寧人。”
“來人呐,上刑具。”
她輕慢地揮了揮手,慎刑司的幾個嬤嬤便將顧清禾牢牢束縛在地上。
順便給女子口中塞了一塊抹布。
顧清禾緊咬牙關,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滴落。
因為,一根接一根發絲般纖細的銀針,正在通過她手臂的血脈,紮進她的體內!
蕭錦意並非愚蠢至極,她知道若將顧清禾打出外傷來,定會被人發現。
所以,她效法先代妃嬪宮鬥的手段,將這十根銀針刺入她的體內,不僅了無痕跡,還能令人承受催心之痛!
施刑完畢,她悠悠地攥起顧清禾的臉蛋,居高臨下道:
“你信不信,隻要你敢說出去半個字,我可以輕而易舉讓父親屠了柳雲景全族。”
看到顧清禾痛苦不堪的樣子,蕭錦意欣喜若狂。
就是要看著她在自己手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銅雀熏爐裏嫋嫋升起香雲,滿室都是甜膩的芳香。
顧清禾清楚地知曉。
穩住蕭皇後的恨意,不朝柳家潑臟水是一方麵,她必須去求的人,是他。
當澹無辭聽到她的請求時,倏然是震怒,眯緊了眸子。
到底是用情多深,她竟還敢想著那個男人!
“多日不見,你來長慶殿就是為了說這個?”
他冷瞟著眼前的女子,唇角溢出嘲笑。
“顧清禾,不是想要他活著麼?你求朕,朕就暫時不殺他。”
本來以為驕傲如她,絕不會這麼輕易就範。可沒想到她連想都沒想,撲通便跪了下去。
顧清禾仰起清澈的目,聲線顫抖:
“我求你,澹無辭,求你看在我為你失去過一個孩子的份上,不要殺柳雲景。”
她的漫漫複仇之路,是兩個人的事,不應該拉上無辜。
矜貴自持的君王笑意一僵,旋即被惱怒代替。
這個女人,她還敢說那個孩子!
澹無辭紅著眼,胸廓不斷起伏著,強抑著怒容。
“顧清禾,為了那個男人,你什麼都說得出口!”
她斂眸,“小柳大人於我有救命之恩,除此之外,別無其他情愫,為他求情,隻為報得萬一罷了。”
說完,顧清禾慢慢解開自己的衣衫,蹲下身,長發垂落在明黃的龍袍下擺,生澀地吻上他。
她垂淚,低嚀道:
“世子哥哥......”
少女嬌弱的嗓音,聲聲都是入骨的酥軟。
這一聲久違的世子哥哥,澹無辭無數次午夜夢回,多次幻想的名字。
竟是為了救另外一個男人而被迫喊出!
他呼吸一滯,猛然摁緊了她的後腦勺。
這世上唯有她,能帶給他無盡的動容與銷魂滋味,他恨極了。
恨她總能用一顰一笑,輕而易舉牽動他的心臟!
而彼時,顧清禾緊咬下唇,一根根銀針仍在她體內,如萬千螞蟻啃噬。
心底升起無盡酸澀滋味,有這銀針在,她大概也時日無多了吧。
但報複澹無辭的話......足矣。
他深吸一口氣,將顧清禾從地上拽起身,迫使她與自己寒涼的眸對視。
那雙驚惶如小鹿般的美目,深深戳痛了他。
他一貫將她寵上天際,視若瑰寶,為何要對他這般殘忍?
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他,一遍遍蹂躪他的心!
他忽然扯唇冷笑。
“你不是喜歡那個賤臣嗎?不是覺得他對你有恩嗎?”
澹無辭猛然將她翻了過來。
“顧清禾,那就好好看著,你是如何主動和朕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