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朕是真心愛你的。」
毒酒發作後,皇上對我目中含情。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皇上,此藥無解,即便妾心軟叫來太醫也無用。」
聞言,那本深情的男兒立刻變得麵目猙獰,「賤婦!你害朕!」
「這一切,可都是皇上自己一步一步走的,怎能怪妾心狠?」
這戲演了這麼久,也該落幕了。
我從來都是為自己做打算。
擇選太子良娣的那一日,各家的女兒都穿著華麗。
隻有我,一襲淡藍色的素衣,頭上隻插一根簪子,麵上隻著一口胭脂,與整個春日宴格格不入。
當太子將手中花枝放到我的瓶中時,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我,尤其是那幾個未入選的秀女眼中更似要噴火。
春日宴後,京中人都說是我得了天大的福氣,才能讓太子看中。
隻有我知曉,我不是運氣使然,因為太子是一定會選我的。
這一切隻源於我的容貌與那日的穿著和他曾經的白月光一般無二。
而我嫁給太子,本就是為了做一個稱職的替身的。
錦衣玉食,誰不愛呢?
成了良娣後,我寫下信件,「涼王安心,民女已入太子府,為太子良娣。」
三年前,微服私訪的太子與一民間女子互生情愫,在土地像前拜了天地。
當時的太子情癡,將那女子帶入皇宮,向聖上請旨,說要納她為妃。
聖上大怒,怒斥一民間女子怎能為太子正室,怒罵太子做了蠢事。
他逼著太子在太子之位和迎娶那女子之間做個抉擇。
不出半日,本立了山盟海誓的太子意絕,要高位不要女人。
「女人如衣服,兒臣必不會被兒女情長牽絆。」
太子之位保住,這荒唐的事兒也被聖上壓下,而那女子,則被人拖入皇宮中,從此再沒了音訊。
那女子死後不久,她的畫像就被宮中的細作獻給了大涼王。
涼王看後大喜,忙召了我的義父大涼丞相入宮,讚歎道,「你這義女收的妙啊。」
見到我的樣貌後,大涼王更是讚不絕口,他說這一般無二之人著實難得。
他派人護送我來到魏國,給了我一個新身份,我成了禮部侍郎的庶女孟瑤。
於是便出現了春日宴的那一幕。
春日宴上,本猶豫不決的太子一見我,神情便呆住。
「卿卿,你回來了?」
我羞澀地行了禮,學著那畫像上女子的笑容迎上了太子炙熱的目光。
於是,在各家女兒齊齊一排站在太子麵前時,那不多的花枝,有一枝便進了我的瓶中。
「禮部侍郎之女孟氏嫻雅得體,著入太子府為太子良娣。」
自古以來,替身最易得恩寵。
成為太子良娣後,我便理所應當的成為了太子的獨寵,也成了整個太子府上到太子妃下到妾室的眼中釘肉中刺。
進入太子府的半月裏,太子每日都來我屋裏歇息,每餐都同我一起用膳。
這一切都惹得各宮各院眼紅不已。
那一雙雙如狼般的眼神實在可怖,而太子更是如狼似虎每晚精氣十足,我真怕我哪天被誰吞了去。
我柔著聲勸太子,「去看看旁的姐妹吧,太子獨寵妾一人不好。」
「雲兒,你怎麼能把孤推給別人?」他擺弄著我的手指,溫柔的呢喃。
而後的幾日他依舊日日來見我,連太子妃都被他冷落在一旁
見柔情細語趕不走他,我便借用朝野形勢善解人意,「太子殿下日後要做帝王的,獨寵我一人,冷落旁的姐妹,會失了人心。」
獨寵是好,可總不能影響了他的前程,更不能影響了我的安危。
若他當不上帝王,我這些年的籌謀隻會付諸東流。
而獨寵過盛,我更是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皇權的爭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後院之爭,不是勝就是敗。
聞言,太子一臉驚訝外加驚喜的看著我,將我的手放到他的臉上揉搓,「雲兒,你竟如此體貼?你果然與那些女子是不一樣的。」
拋棄民妻的太子還是更愛權勢。
第二日,太子就去了本為丞相嫡女的太子妃的院中歇息。
我清楚地明白,他日日寵我,既是心中所願,也是一種試探。
若我真每日霸著他不放,我隻怕會早早地步了那民間女子的後塵。
如今,我溫情細語間展現出的那份大度得體,卻會讓我在太子心中更近一步。
女兒家,不愛卻偏裝愛,才是絕佳。
太子很滿意我的大度體貼,即便不來看我,一應的賞賜用度也從不曾缺少半分。
那些賞賜,我留下些許,多半都送給了太子妃和各院的良娣妾室。
太子妃誇我懂事沒有恃寵而驕,各院的良娣妾室也說我是個好相處的,誇我曉得人情世故。
太子的雨露是我雖占的最多,但也沒有叫他冷落了旁人。
偶爾有幾個心中不滿的背後說道我,我全當不知道,置若罔聞。
不過,這世上隔牆有耳。
我不管她們的言論,長久以來,自然有旁人聽了去。
直到她們說的有些怪話被傳到了太子耳中,那幾個良娣妾室才紛紛被禁了足。
禁足前,鄭良娣指著我大罵,「孟雲兒,你個賤人!你蠱惑太子!」
我微微蹙眉,很是不解,「鄭姐姐這話說的不對,我從來都敬重姐姐,是姐姐在我背後嚼舌根說我的不是,為何怨我?太子此意,是讓姐姐知道,府中姐妹共侍一夫,要有該有的大度,不可善妒。」
不顧她接下來的話語,我讓婢女春蘭為鄭良娣關上了房門,看向那身後看似忽然出現的太子,微微一笑,「讓太子爺見笑了。」
我沒有怒罵而出,也沒有幸災樂禍,我有的就是大家閨秀的端莊賢淑。
他想看的,我都給他看,我最好的一麵,都會讓他切切實實的見到。
太子拉著我的手回到了我的院中。
「雲兒,你為何這般好?」太子為我描眉間不住地稱讚,為我的眉間畫了一朵梨花,「這是京中盛行的梨花妝,都說它是夫妻恩愛的象征,你雖不是孤的妻子,但你在孤的心中便是孤的妻子。」
他動作溫柔,他清楚地知道我受了些委屈,也知道我故意瞞著不對他講。
他也清楚的知道梨花妝分明是三年前京城中興起的樣式,今年京中盛行的實則是梅花妝。
我卻不知道,他如今是在為誰描著這妝容了。
描完後,他拿著鏡子端詳我許久,唇嘴一開一閉間雖未出聲,可我也知道他念的不是雲兒,而是卿卿。
可他心裏念著的,會是我的好,會是我的懂作不懂的善解人意。
在他爭奪皇位的時候,太子妃忙著拉攏各路的妯娌,太子命我輔佐太子妃打理府中的諸事。
我知道,一旦我接下,日後太子登基,我至少也是個妃位。
可在太子托給我這管家的事宜時,我並沒有因為歡喜過度如當初的太子妃一般坦然地承諾些什麼。
「妾不善家事,從前家中母親不曾教過妾這些,妾怕辱了太子的期許。」
我說的是實話,我隻知道如何裝作愛一個人,如何隱藏自己的身份,卻從沒有學過怎樣管家。
若出了錯處,隻會將自己置於不利之地。
太子讓我放心,「有什麼不懂的就問太子妃,太子妃喜歡你,她都會教你的。雲兒」
於是府裏事物我都一一輔佐太子妃打理,在太子妃有孕後,更是全盤接手了府中的諸事。
整個太子府都為著太子妃懷中的孩子忙碌不止,那孩子還未出生,就已經備齊了一應的用具,繡房繡出的小衣服更是可以讓那孩子穿至兩歲 。
太子對太子妃這一胎的重視可見一斑。
可惜,太子妃在嗣子出生的那一天就去了,隻因難產之時太子選的保大。
王嗣的性命比一個相府嫡女珍貴許多,太子最會趨利避害。
在太子妃氣息微弱時,她的婢女說,太子妃要見我和太子。
我隨太子進入太子妃的臥房後,見到的是氣若遊絲的她,「太子,孟良娣性子溫順,妾想將馮兒養在她的膝下。」
「好,都依你。」太子哽咽著。
「雲兒,太子妃走了。」出了太子妃的住處,他抱著我難過。
他明明無情偏裝深情的樣子令我實在作嘔,我忍著惡心安慰他,對他說,「太子還有雲兒。」
至於太子妃為何在那般照顧下難產,其中大多都是我的功勞。
我每日都帶著浸了麝香的珠串去見她,又賄賂了太子尋來的嬤嬤,讓她將那個胎兒的胎位擾亂。
其實,我做的小心,若是太子盡全力護她,胎兒或許有缺,但可保母子雙全。
可偏偏,太子就是一如既往的狠心。
而我害太子妃,原因無它,隻因我進府時她送我的調理身子的藥本是會傷人身子的避子的方子。
她或許至死都不懂,她的命是如何沒的。
她至死都以為,我良善到全然不知她的謀害。
人死言善,她托孤給我一個不能有孕的人,對她的孩子和我都是份了不得的福氣。
新帝登基,立何人為後成了朝堂爭執的話題。
作為太子府中最得寵又得了養育太子妃之子的機會我和父親剛升任的鄭良娣成了朝野上爭吵的對象。
在眾人都以為我要和鄭氏爭出個高低才好時,我卻散開發簪跪在了大殿門外,「皇上,立鄭姐姐為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