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她愣住了。
我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薛平貴被命為開路先鋒出征西涼的事。
我先向她坦誠身份,讓她不要害怕。
然後緩緩告訴她,她的夫君已經變心了,很快就會把你忘掉。
「姐姐,他割下袍子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對這段感情的割舍,你何必如此糊塗呢?」
王寶釧的眼淚凝滯在腮邊,「不,這不可能,平貴他不會忘了我的。」
我歎了口氣,明白這相府千金意誌堅定,若不親眼見到他的冷血無情,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是啊是啊,你憑什麼說我大哥把我們忘了?」葛青在一旁倔強地說,順便一口悶了野菜湯。
我眼神隻定定地看向王寶釧。
「這樣吧,你待在這裏也危險,不如跟我回西涼去。」
我要讓她親眼看見薛平貴的無情,才能讓她徹底放下。
見王寶釧神情猶豫,我又說:
「你想見的人,他現在就在西涼王宮裏。你不是一直很思念他嗎?」
最終,王寶釧與葛大葛青商議後,還是答應了下來,來找薛平貴的下落。
我騎馬載著她,深夜悄悄回到了西涼王宮,叮囑她切不可暴露了身份,就以侍女的身份在王宮暫居。
我為她安排了一間舒適的房間,為防他人走漏風聲,親自為她放好沐浴水。
「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明日我會帶你見你想見的人。」
此刻她還懷有希望,對我感激涕零:
「多謝代戰公主,民女無以為報。」
民女二字刺痛了我,曾經她也和我一樣,分明是養尊處優,高貴矜持的女子。
圍房內,我一勺一勺往她身上澆溫水,馥鬱的玫瑰花瓣將人包圍。
王寶釧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洗澡了,有些拘束,在我的溫柔對待下,漸漸放鬆身心。
她開始給我講述她與薛平貴的過往,講他們在寒窯的婚禮,講野菜的種類,觀音土的吃法......
我有些心疼,忽然打斷了她。
「姐姐皮膚真好,原也是金枝玉葉的相府千金,怎落得這樣瘦弱。」
她瞬間不說話了,悵然若失,半晌才喃喃道:
「平貴他......會回來的。」
這時,屏風外的侍女悄悄喊我,我連忙跟王寶釧說:
「一定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你的一日三餐我會按孕婦標準偷偷給你送來。」
然後我急忙退了出去。
原來是父王深夜突然要召見我。
他說我已到摽梅之期,該成婚了,問我有沒有心儀的人選。
我卻笑了笑婉拒,「父王,女兒還不想嫁,想多陪在父王母後身邊。」
「這以後西涼江山的擔子,可就都落到你和未來駙馬頭上了。」父王笑道。
我心中隱隱發涼,是啊,當初我被愛情的美好充斥了頭腦,將西涼王的位置拱手相讓給了一個外人。
這次,我必須要守住我西涼江山,將來上位的必是我代戰——西涼女王。
也絕不會再向大唐俯首稱臣!
翌日,我安排了王寶釧在後花園一側修剪花枝,特意叮囑她。
無論發生什麼,什麼人站了出來,都絕對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她雖然懵懂,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這相府千金一言九鼎,便不再擔心。
天朗氣清,我在後花園放紙鳶,並得知薛平貴要過來的消息。
他剛剛下朝,必然會途徑後花園。
果然,我肆意歡笑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身穿綾羅綢緞,向我走來。
不再是昔日破衣襤褸的模樣,都是拜我所賜。
當然,他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花叢中勞作的王寶釧。
他走到了我身邊,款款笑著與我攀談。
「公主,有沒有人誇過你有特殊的美,頗有英姿颯爽、朗日入懷之感?」
我側目,看到在修剪花枝的王寶釧,身形明顯微微一顫。
我轉頭,對他莞爾一笑:
「很多人誇過,你不是第一個。」
他的笑容有些僵硬,不過很快就換上了一副含情脈脈的神色。
「其實,自那日你替我解毒之日起,我對公主,已經不是救命之恩那麼簡單......你像明珠,像驕陽。」
薛平貴急不可耐地握上我的手,深情地凝望著我:
「代戰,我想用一生去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