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親手喂了我一碗毒藥
我清清楚楚的記得,阿元執掌江山後。
入宮月餘,那是我第一次見他,也是最後一次。
那一夜,整個皇宮張燈結彩,我穿著他最喜愛的紅色襦裙,滿心歡喜的期待著和他的見麵。
往常沉悶的黑白書信似乎都成了彩色,我拿著阿元的信,手舞足蹈。
我已經許久沒收到阿元的信,有多久,自己都忘記了。
曾經,阿元給我寫了整整一年的信。
那個時候,阿元還沒有登基,我也沒有入王府。
師父和師娘還在,我還在鳶尾穀中。
可那一封封信到底寫了什麼,怎麼現在我都記不清了。
隻記得,每次收到阿元的信,我都會開心的像個孩子,躲在鳶尾花從中,像是傻子般癡癡的笑著。
想著想著,我便停下了步子,嘴裏麵碎碎的念著。
“是啊,阿元的那些信都寫了什麼,記性越來越差了。”
我一邊捶胸頓足的懊惱著,一邊努力的想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嗬嗬嗬嗬......”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子咯咯的笑聲。
我抬起頭,便看到了一襲紅衣女子,站在紅色燭火下麵,是那般光彩奪目,明豔照人。
而那女子的身邊,站著阿元。
恍惚間,一個揪心的事實在我的腦海閃現。
我整個人像是被雷轟了一般,腦袋裏麵嗡嗡作響。
呆呆愣愣的看著不遠處的阿元和紅衣女子。
眼前隱約有記憶一遍遍浮現。
阿元身邊的紅衣女子是趙文弱,阿元最愛的女子。
趙文弱最喜歡的就是紅色。
我看了看這整個皇宮,到處都是紅燈搖曳。
終於記起,今天是阿元和趙文弱大婚的日子。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紅色的襦裙,笑了笑,苦澀頓時蔓延到四肢百骸。
一些記憶浮現,如同一個鉤子,把所有記不清的事都鉤了出來。
我望著不遠處的阿元和趙文弱,不停的笑著,眼角處的淚水無聲的落著。
我怎麼能夠忘了,阿元最喜歡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他早已說的十分明白,帶我回來隻是因為我的價值,因為我能讓他坐上這個皇帝。
一個月前,他登基那晚,就把我打入了冷宮。
他說他的皇後從始至終都隻能是趙文弱,絕不可能是我!
我又怎麼能夠忘了,也是那一晚,大雨滂沱,雨水冷入骨髓,我跪在冷宮前求他。
他喂了我一碗藥,說那碗藥可以讓人在三個月裏麵,忘記一切不開心的事,沒有痛苦的死去。
他說,隻能用這樣的方式,對我的深情做最後的補償,也不枉我愛他一場。
心像是刀絞般的痛著。
我捂著胸口看著對趙文弱滿眼寵溺的阿元,終於淚流滿麵。
阿元,你還真的是好狠啊。
“姐姐,你來了!”
我正彎腰捂著胸口,忽然頭頂上方傳來了趙文弱的聲音。
“恩,我來了。”
我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掩飾好所有的情緒,抬起頭來微笑著。
“姐姐,我想著今天是我和皇上大喜的日子,所以就給你送了信。”
我聽到趙文弱的話,想到袖口的信,猛然驚覺。
眼眶濕潤,生生的忍著淚水,不讓它掉落。
是啊,我一個被打入冷宮的人,阿元又怎麼會再給我寫信呢。
“從今日開始,你是皇後,是這南唐的國母,整個後宮都要以你為尊,你不必再向......”
我的話剛說完,阿元就走了過來,觸了觸眉,緊緊的握著趙文弱的手開口。
心口處突然間越來越堵,好像在極度的害怕著阿元接下來的話。
腦海處一陣空白,剛剛我好像想起來了些什麼,現在又忘卻了。
隻覺得心口處越來越堵,好像在極度的害怕著阿元接下來的話。
我急忙打斷阿元的話開口:“是啊,皇後娘娘,皇上說的對,妾身給皇後娘娘行禮了。”
“朕話都還沒有說完,你就插嘴,不知禮數!弱弱,典禮要開始了,我們先過去吧。”
我剛準備跪下,阿元就開了口,說完,就帶著趙文弱離去了。
我保持著半蹲著的姿勢,滿腦子都是阿元剛剛的話。
一前一後,截然不同的語氣。
對趙文弱是那般的溫柔。
可對我,就像對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給他後宮充數的女人。
心隱隱作痛,究竟為何,我和阿元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腦海裏麵唯一記起來的都是那些,我和阿元之間,一切一切的美好。
還有阿元那一聲一聲動情的“若若”。
想到這裏,心中忽然下意識的一個念頭呼之欲出。
“若若?弱弱?”
我猛地抬頭,看著不遠處阿元對著人群中耀眼的那個紅衣女子笑靨如花,極盡榮寵。
我好像終是明白了些什麼,苦笑了笑,恍然間發現,淚早已浸濕了紅色襦裙。
濕膩膩的紅,是那般的刺眼。
半蹲著的腿終於再也頂不住,一陣一陣酸痛傳來,我才站起了身。
剛轉身準備走,腳下突然踩到了一個什麼東西。
我低下頭,移開腳,才看到是一個荷包。
我蹲下身子,將荷包給撿了起來,隻看了一眼,便驚豔了。
“這世間竟有人能繡出這樣逼真的荷包來,好似荷包上的鳥兒就活生生的站在你眼前一樣。”
我忍不住驚歎道。
身後傳來淡淡的笑聲:“嗬嗬,娘娘,你看你,怎麼忘了,你的繡紅可是這整個南唐最好的了,不知道比眼前的繡工好了多少倍。”
你的繡紅可是這整個南唐最好的了。
手下意識的抓緊,荷包在手裏麵皺的不像樣子。
最後,腦海裏麵隻剩下一個綠色的荷包,還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那身影很是高大,是個男的,氣勢冷冽,背影落寞。
可那人到底是誰,我究竟是想不起來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個背影不是阿元。
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在腦海裏反複閃現著。
我好像是給了那個男人一個綠色的荷包,還說了些什麼話。
可荷包裏麵,到底裝了什麼,我到底說了什麼,都記不得了。
越想頭就越痛,想到頭痛欲裂,也終究是沒有想起來。
“七月,扶我回去吧。”
我伸出手,緊緊閉著眼睛,扶著身後的人開口。
“娘娘,你怕是忘了,我不是七月,是紅言,七月已經不在了。”
我猛地回頭,看著身後的紅言,像是踩空了台階一樣,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