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醒酒湯,我假裝身體不適,掩好門窗,去了榻上休息。
這一覺直睡到午膳時分。
丫鬟耐心的服侍我起床,似乎怕我摔倒,又小心翼翼把我扶到飯桌邊。
豐盛的菜品裏竟然有一盆我最愛吃的水煮魚,看著那紅彤彤的顏色,我饞的直咽口水。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今天莊子上的魚塘往將軍府送了好幾筐新鮮鯉魚,將軍特意命令廚房做了這道菜,沒想到姑娘竟然喜歡吃。”
丫鬟笑著用小碟子夾出來兩塊,剔去魚刺,放在我麵前。
我明顯感覺到丫鬟對我比昨天恭敬了許多,也疏離了許多,但並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我並不打算在這裏長住,等報完仇,我就會回到棲無閣,從今往後,無情無愛,安度此生。
“我自己吃就可以了,你下去吧。”
我不習慣被人伺候,吩咐了一聲,丫鬟行個禮退了出去。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夜幕沉沉,萬籟俱寂。
我走到門外,把我白日裏疊好的兩隻紅燈籠掛在窗戶上。
咚,咚。
街上敲響二更鼓,一個身穿黑衣的嬌小影子,從敞開的窗戶掠進屋子,反手關好之後,對著我恭敬的開口。
“屬下棲無閣紅煙,特來向閣主報道。”
我伸手扶起她,頗為不滿:“不是都告訴你說以後見麵不要對我行禮嗎?怎麼總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
紅煙拽下蒙臉的黑巾,老氣橫秋:“棲無閣的規矩不能改。”
她是個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女,長著一張秀麗的臉,對我忠心耿耿,可惜年紀輕輕性子古板。
“閣主,這是你要的催情散。”
她把一個白玉瓷瓶遞到我手裏,有些猶豫:“閣主,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
“嗯,”我鄭重點頭。
我把玩著瓷瓶,漫不經心的問:“今天將軍府有沒有什麼動靜?”
我就不相信,白柔能眼睜睜的看著我住進子衣閣,這裏可是她想要踏入一步都不允許的地方。
“稟閣主,白柔派人想要調查你的身份,不過已經被我們轉移視線引到別的地方去了。”
“果然,我就知道白柔按耐不住自己要跳出來行動。”
我會心一笑,吩咐紅煙:“你讓人放消息給白柔,就說子衣閣住進來一個很漂亮的女人,齊羽寒似乎對她很感興趣,今天晚上兩個人還約好要一起飲酒。”
“是。”
紅煙沒有絲毫猶豫的,領命離去。
我在夜色中目送她遠去的背影,渾身的血液竟然隱隱約約的沸騰起來。
我真的想知道齊羽寒吃了我的催情散之後,還能不能為他最愛的女人守身如玉?
早在晚膳之前,我就讓丫鬟轉告齊羽寒,說昨夜飲酒甚歡,不知今夜將軍還願不願意陪我再飲。
我並不擔心齊羽寒不會來,因為昨天我曾旁側敲擊的告訴他,我說不定能治療他的眼疾。
果然,紅煙走後沒多久,子衣閣的門就被敲響。
我打開屋門發現,齊羽寒孤零零的站在那裏,他揚了揚手裏的酒壺,笑得儒雅俊朗:“我來陪你喝酒。”
我望著他笑意盈然的臉龐,心沒有征兆的就那麼抽疼了一下。
這樣的場景何其熟悉?
在這個男人沒有變心之前,無數個夜晚,他忙完公務,都會推開屋門,手裏拎著或大或小的酒壺,倚靠門框,笑眯眯的和我說。
“子衣,我來陪你喝酒。”
我垂下眼睛,明明知道他看不見,還是咽回心裏的恨和淚,讓他進來。
齊羽寒輕車熟路的坐到桌邊,從衣袖裏摸出兩隻酒杯,倒滿之後,把其中一杯推給我。
“衣大夫,我敬你一杯。”
我一飲而盡,抬手去拿酒壺:“我也敬......”
我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在這同時,齊羽寒的手好巧不巧的也打算拿酒壺,正好覆蓋上我的手背。
他的手溫暖如玉,一如從前很多次從我的肌膚上劃過時,帶著細膩的順滑。
我的臉頓時紅到了耳根,惱羞成怒的甩開他的手。
“對不起。”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晚風中,顯得有些落寞:“我是個瞎子,唐突姑娘了。”
我後知後覺的想起,今晚我的目的是勾引他,而不是推開他。
於是笑了笑,抓起酒壺,往他的酒杯裏倒酒。
隨著我的動作,一股白色的粉末也從我的衣袖中悄無聲息的落入清透的酒水裏,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看著齊羽寒沒有絲毫猶豫的把酒飲下,勾起了嘴角。
這藥的效果十分強烈,縱然是心性再堅定的人,也熬不過藥性。
不過半刻鐘的時間,齊羽寒的呼吸就急促起來,如玉的臉龐上仿佛暈染了兩抹胭脂,看起來倒是鮮嫩可口。
他痛苦地揪著衣領,不停喘息,很顯然是在苦苦的壓抑藥性。
我就坐在一邊冷眼旁觀,我倒要看看他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突然,他站起身踉踉蹌蹌奔向屏風後麵,隨即就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
我的心裏說不上來是憤怒還是悲哀。
通常催情散不僅藥性強烈,而且壓根沒有解藥,除非和女子發生親密關係,否則就會血管爆裂而亡。
齊羽寒在江湖上闖蕩了那麼多年,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寧願忍著巨大的痛苦,也不願碰我一根手指。
他對白柔的感情已經深到這種程度了是嗎?
砰!
屏風被人狠狠的推倒,齊羽寒站在屏風之後,渾身上下已經被水浸透,烏黑的發絲貼在蒼白的臉頰上,胸膛劇烈起伏。
“為什麼要對我下藥?”
他的身體在藥效下控製不住的輕微顫抖。
“我......”
“我沒有......”
三個字還不等說出口,他已然大踏步走過來。
原本我隻是逢場作戲,打算點到為止。
然而,洶湧澎湃的情欲根本就不受理智的控製。
原本隻是一場報複的遊戲,情到深處的一刹那,我的心好像也跟著一起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