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還這般若無其事是要怎樣?仗著我愛你便得寸進尺,以為不動聲色就可以繼續和從前一樣嗎?”
“齊羽寒,你別忘了,我是棲無閣閣主,不受任何束縛,天地間都任我來去自如。你攔不住我!”
說完這話,我明顯看到了齊羽寒眼底的震驚,同時也驚了我自己。
是啊,曾經,我仗劍天涯,戎馬江湖,是那般自由,那般隨心而活。
可入了這將軍府之後,我知道朝堂之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
所以處處都守著規矩,接見朝中大臣,與朝臣內室周旋,乃至聽聞親王聖上每一項囑托交代,每一項都讓我如坐針氈。
我生怕不懂規矩,給齊羽寒落下了話柄,讓他為難。
曾幾何時,我竟連自己都忘了,隻記得自己是齊羽寒的賢內助是嗎?
此時,我才驚覺,棲無閣閣主白子衣那瀟灑隨心的一切,在入了將軍府之後都如同一場遙不可及的夢一樣,漸行漸遠。
我真的累了。
既然癡心錯付,他要另娶他人,我又何不做回那個真正的自己。
“你要走?”
齊羽寒仿佛怎麼也不曾想到我會這麼說,眼底帶著濃濃的不舍,還有眷戀。
可這些在這一刻的我看來,都十分可笑。
明明是他要娶別的女人,明明是他先負了心。
此時這般,卻好像我是那個最先背叛承諾的人一樣。
這一瞬間,我真的覺得,自己真的是瞎了眼。
“是,我要走。”我斬釘截鐵的開口。
“無論如何都要走嗎?”
齊羽寒沒再看我,隻是喃喃問了一句,語氣仿佛帶著無盡的落寞。
可我此時連看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是,無論如何都要走?”
我說完還沒有來得及轉身,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姐姐這是要去那裏啊?”
我就那麼站在那裏,如同五雷轟頂一般,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這個聲音我生生世世都不會忘記。
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眼前閃現的滿滿的都是母親渾身是血的場景,還有阿弟身下那一片鮮紅。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好像結了伽的傷疤重新被揭開,血淋淋的疼。
白柔,就是當初白家正室唯一的女兒,和我有著深仇大恨的仇人女兒。
就是她娘害死了我阿娘和阿弟。
當初也是她幾乎活生生打掉了我半條命。
而這一切,齊羽寒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們在一起整整三年的時間,每每到了陰雨之際,我渾身上下都疼的要死。
就是因為當年白柔對我下的死手,縱然是好了傷口,但卻早已深入骨髓。
每一次陰雨之際,都是齊羽寒抱著我,咬著牙仿佛經曆死一般的痛苦才熬的過來。
我怎麼都不相信,齊羽寒竟然要娶白柔。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我對白柔的恨。
可他竟然......
不,他怎麼都不會娶白柔的。
對,他一定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白柔。
胸腔之中的氣血不斷翻湧直衝頭頂的穴道,我壓下那口腥甜。
心中抱著最後的一絲希冀,剛要開口。
就聽得白柔走到齊羽寒的身邊,親昵的挽著齊羽寒的胳膊。
趾高氣昂的看向我,狹長的眸子滿是陰狠和得意。
“姐姐,好久不見啊。想當初我娘和你娘都嫁了父親一人,沒成想今日我們姐妹也一同愛上了一人,還真的是緣分啊。你放心,我自然會如同我娘待二娘一般待你的。”
白柔的話如同鋒利的匕首在我心頭取血,鮮紅順著我緊握的手心一滴一滴滑落。
“齊羽寒,我隻問你一句,你要娶的人是不是她?”
我紅著眸子撕心裂肺的喊,再沒有哪一刻比這一刻痛不欲生。
“不知禮數的東西,你一個隻能做妾室的低賤身份,怎麼能當著正室的麵如此猖狂,來人,把她給我帶回子衣閣,沒我的吩咐,不準她踏出子衣閣一步。”
彼時,我看著齊羽寒那張無情的臉,聽著他那決絕的聲音,終於肝腸寸斷。
不知禮數的東西?
妾室的低賤身份?
我最愛的那個人終究還是讓我做了我最恨的妾室,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我最恨的那個女人。
真好啊......
白子衣,你三年的深愛終究還是錯付了。
良人?良配?一切都是癡人說夢。
“哈哈哈哈哈!”
我大笑著閉上眼睛,流下最後一滴淚,在心中發誓,此生我再不會為齊羽寒掉一滴淚。
“齊羽寒,你當你是個什麼東西,還妄想關本閣主是嗎?你做夢!今日,你我如同此戒,恩斷義絕。”
良久,我睜開雙眼,摘下手上的定情戒指,在手心碾成了砂礫。
“至於這個女人,殺母之仇,屠弟之恨,不得不報!”
我握緊雙手,手背上青筋暴戾,抬腳一個箭步衝向齊羽寒,拔出侍衛的刀,直逼白柔而去。
隻是,我怎麼也不曾想到,齊羽寒竟然擋在了白柔的前麵。
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情,終究還是讓我下意識的收了手。
可更令我想象不到的是,齊羽寒竟然拔出了他的佩劍,對我動了手。
沒有半分猶豫,他的佩劍就那麼直直的刺入了我的心口。
我曾經手把手的把自己所有的功夫悉數傳授的最愛的男人。
如今,竟然將這功夫用在了我的身上,要要了我的命。
以我這個棲無閣閣主的身份,恐怕天下間都沒有幾人是我的對手,現在卻......
嗬,又能怪誰,是我親手培養出來了殺我的凶手。
我低頭看著心口的劍,猩紅的血終是模糊了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