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久很久都沒有回家了,也很久很久,都沒有好好摸過這些母親曾經穿過用過的東西了。
他站在門口,她便一個人走進房間,細細地整理著房間裏的東西。
淚水無聲地掉了下來。
母親一生簡樸,也不愛金銀首飾,房間的陳設也極其簡單。
所有的東西打包起來,也不過是兩個箱子。
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天已經完全黑了。
顧清溪腫著眼睛從房間裏出來,陸景翊拉過她冰涼的小手。
他沒有說話,但那雙大手卻帶給了她些許力量和溫暖。
“今天的事情,謝謝你。”
她真心地朝他道謝,若是沒有他,今天,她或許都不能活著走出顧家。
離開顧家人視線之後,他淡淡地放開了她的手。
“如果你還想拿回屬於你的東西,以後就不要擅自亂跑。”
他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冰棱碴子的味道。
這女人被顧明月設計頂罪,被判十五年,卻還是不長記性,居然隻身一人就敢闖回顧家。
聽到他這麼說,顧清溪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幫我拿回我媽媽留給我的東西?”
“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
他惜字如金,冷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陸四爺的實力,整個A城誰人不知,他的能力還需要質疑嗎?
“這三個月裏你具體要做的事情,我助理明天會詳細地跟你講,你照做就是,做得好才能拿回你想要的。”
“好的,四爺。”
金主爸爸就是上帝,這份為期三個月的工作回報豐厚,隻要沒有太過分的要求,她都願意全力配合。
雖然她還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娶她,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現在已經一點也不重要了,她也不想深究。
各取所需就很好。
回到陸宅,她的眼睛依舊腫得像兩個桃子,小臉也蒼白得不像話。
“我餓了。”
她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像路邊沒吃飽飯的小流浪貓。
他的撲克臉有些動容,淡淡說了一句,“你要吃什麼,自己去讓廚師做。”
將管家找來,陸景翊說道,“未來的三個月,她就是陸宅的女主人,聽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
管家點頭如搗蒜,心說還好白天沒跟兩個女傭一起八卦顧清溪。
不然,恐怕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整個陸宅都對顧清溪重視了起來。
她獨自坐在餐廳裏等著廚師做菜,他還有事,便先上樓去了。
飯菜很快就抬上來了,色香味俱全,不愧是陸宅的私廚所做。
顧清溪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頤了起來。
經曆了顧家那一攤爛攤子一樣的事情,她覺得腹中空空,卻沒有胃口。
但她還是逼著自己吃下了小小的一碗飯菜。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既然活著從監獄出來了,也活著從顧家回來了,那她就要好好養好身體,這樣才有精力,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沉沉地睡了一覺,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陸景翊已經出去了。
助理來找顧清溪溝通三個月婚期之內的工作細節,顧清溪仔細地聽過,又看了三遍合同,確實沒有任何過分的條款,這才簽了字。
由於心情大好,顧清溪特意交代了私廚,讓他們晚上不必準備晚餐,她來做就好。
他幫了她,雖然她已經答應好好幫他幹活,但到底還是應該有所行動。
她現在暫時也不能再多做些什麼,就親手給他做一頓飯好了。
飯菜做到一半,助理過來跟她說,“顧小姐,四爺今天有一單大生意要談,臨時要去一趟法國,飯菜你不用做那麼多了。”
顧清溪聽了,“哦”了一聲,就繼續把飯菜做好了。
將四個菜和一碗飯放到桌上的時候,助理掏出手機拍了個照,發給了陸景翊。
附言:顧小姐為你做的飯。
半個小時之後,原本應該在飛往法國的飛機上的陸景翊,出現在了陸宅的餐廳。
顧清溪正在吃著自己親手做的飯菜,回頭看到陸景翊,愕然地問了一句,“你不是去法國了?”
“過段時間再去,先吃飯。”
他很自然地在她對麵坐了下來,嘗了一口她做的菜。
她很期待地問他:“怎麼樣?我做的好吃嗎?”
雖然手藝可能比不上私廚,但是她對自己的廚藝一向都是很有信心的。
陸景翊麵無表情:“還算可以下咽。”
話說得不怎麼樣,但是他的舉動很快便出賣了他。
四個菜,夠四個人吃的量,不一會兒就被他吃得精光。
顧清溪自然也沒有戳穿他,兩個人心照不宣,合作愉快。
剛吃完飯,陸景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爺爺打過來的。
“臭小子,你還知道接電話啊!”
老爺子病了很久,聲音雖然不夠厚實,但氣勢很足,上來就是一頓批評。
“我都聽說了,你把溪兒接回來了,你怎麼不帶她來給我看看呢!”
陸景翊無奈,趕緊安撫自己這個老小孩兒一般的爺爺:“爺爺,您別生氣,我這就帶她過來看您。”
陸景翊之所以跟顧清溪訂下為期三個月的結婚契約,就是因為陸老爺子。
三年前的一場車禍,顧清溪救下了陸老爺子,老爺子想要報答,但卻沒能找到她。
老爺子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半個月之前,他輾轉得知救他的人就是顧清溪,便提出讓陸景翊娶她為妻。
起初陸景翊並不願意答應,但醫生說老爺子的生命已經隻剩下不到三個月了,他不想再讓爺爺失望,這才同意娶顧清溪。
“好,現在就過來!”
老爺子心情很好地掛了電話,陸景翊對顧清溪說道,“我爺爺要見你,你跟我一起去一趟醫院,記得好好表現。”
顧清溪點頭,“沒問題,你等我幾分鐘,我去換身衣服。”
換了一件淡藍色的風衣加米色的褲子,她整個人看起來很乖巧。
陸景翊站在門口等她,看到她從逆光處走出來的時候,他愣了一瞬。
她剛剛出獄,頭發短短地垂在耳邊,臉上也隻是化了清淡的妝容,但這一切都讓她有一種清水出芙蓉的質感。
“我們走吧,別讓老爺子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