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父子二人寒暄一陣，沐英這邊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就等著朱元璋上車回宮。

眼見朱元璋抬腿要走，朱超忽然想起一件事，叫住朱元璋道：“爹，我開了家私人醫館，馬上就要開業了，就在不遠處，要不您去檢查身體再走？”

朱元璋果真腳步一頓。

沐英頓時大為不屑，朱元璋身為皇帝，天上所有的名醫都彙集在皇宮之中，隻要朱元璋傳喚，什麼樣的太醫叫不來，用得著在這裏檢查身體嗎？

但沐英不好意思說出來，畢竟朱元璋名義上是這小子的爹，哪裏輪得到自己一個外人拒絕？

朱超自然沒有注意到沐英的異狀，他隻知道朱元璋停下了腳步，仿佛十分有興趣。

“您別看我這醫館還沒開業，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我保證不比其他有名的大醫館差，何況我是您的兒子，於情於理，都應該讓您第一個過去檢查一下。”

這番話說得十分誠懇，連朱超自己都被感動到了，雖然他跟朱元璋沒什麼感情，但畢竟血濃於水，身為人子，有什麼好東西自然要先想著自己的父親。

朱元璋眼睛一亮，“走吧，讓咱瞧瞧你那醫館有什麼好東西？”

於是，馬車調轉馬頭，往朱超的醫館去了。

沐英心中不以為然，但不可否認，他也比較好奇。

自從見到朱超以來，發生的太多事都令人嘖嘖稱奇，眼下居然還開了一家醫館，他倒要看看，那裏頭有什麼是宮裏的禦醫所不能比擬的。

三人一同到了朱超的醫館，推開門，發現裏麵的成色與司空見慣的大為不同。牆邊擺放著幾台機器，都是他們不曾見過的。

沐英上前仔細檢查，生怕是什麼毒害朱元璋的利器。

上上下下地敲打一番之後，才確定這些器物的大致用料是金屬，但不太熟悉。

又叫朱超把它們打開，仔細檢查了內部，確定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才朝朱元璋點點頭。

朱元璋也大為驚歎，心想不管在什麼領域，朱超總能給他驚喜，這麼厲害，說不定的確是他的親兒子呢。

朱超指揮著朱元璋躺在那些儀器上，有機器一掃描過朱元璋的身體各處，隨後打印出一張檢查單。

朱元璋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尤其是看見機器自己打印出紙張時，更加忍不住驚歎道：“這東西咱聞所未聞，超兒，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朱超一愣，心想自己倒是忘了這茬，總不能如實相告，於是隨口胡編道。

“自然是從西域商人那裏買來的。那天我看見他們推來幾台售賣。旁人見著驚奇，不敢買，我倒是不怕，先買來嘗嘗鮮。”

怎麼什麼新鮮玩意都能讓他碰上？朱元璋心裏奇怪，但除此之外，似乎沒有更好的解釋，隻得半信半疑的接受。

很快檢查單就出來了，朱超拿過來，一張一張的仔細查看。

朱元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模樣，但檢查結果顯示，他的身體十分年輕，不像這個年齡段的，倒像是三十多歲的小夥子。

恰在此時，朱元璋問道：“怎麼樣？”

“爹，您的身體狀況非常好。不僅沒有什麼疾病，反而十分強健，肯定能長命百歲呢。”朱超笑道。

聽了他的話，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朱元璋打心眼裏開心。誰不喜歡聽奉承話？何況他是皇帝，手握大權江山一統，比旁人更想長命百歲。

沐英就不是很信這個邪，人隻不過是躺上去，在機器裏轉了一圈，甚至沒有望聞問切，就能查出結果？

朱超確實有些才能，但今天這個，多少有些不靠譜。

何況，連結果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就上來給陛下拍馬屁，而且還拍的十分奏效，這就有點方了。

說到底，他就是嫉妒朱超被朱元璋誇了一句。

正在這時，朱超的聲音忽然響起：“沐大哥，你要不要也來檢查一下？”

沐英嚇了一跳，還以為他發現了自己的腹誹，忙整理儀態，正想拒絕。

朱元璋笑嗬嗬的說：“你也去試試，咱看這東西還挺新奇，而且也不痛，不會有什麼損失的。”

朱元璋都發話了，他自然沒有理由拒絕，跟隨著朱超的指令，脫下鞋子躺在了儀器上。

剛開始他還有些緊張，後麵聽著機器運行的聲音，難免發困，險些在裏麵睡著。

朱超提醒他：“好了。”

沐英猛然回過神來，自儀器上下來穿好鞋子，依然持懷疑態度。

這麼容易就能檢查出身體的問題，那禦醫們幹脆告老還鄉算了。

朱超拿過沐英的報告單，打眼一看，忽然發現他手臂上有箭瘡，而且上麵附帶有毒，絕不是普通的跌打損傷所致。

從檢查報告上看，這傷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必定每到陰雨天就痛癢不已，而且皮膚有潰爛之感。

奇怪的是，沐英明明隻是自己老爹的一個跟班，又不去上戰場，身上怎麼會受這樣的傷？

見朱超蹙眉不語，沐英心裏發虛，催促著問：“如何？”

朱超抬起頭來：“沒有什麼大問題，隻是你手臂上有一塊箭瘡，而且有毒，每到陰雨天必定痛癢不已，想必已經困擾你很久了。”

沐英大驚失色：“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樣的反應讓朱超更是心驚，心想這傷必定大有來頭，否則他又何必如此緊張？

沐英也意識到自己失態，甚至還被朱元璋瞪了一眼，心裏發虛，解釋道：“這個傷是幾年之前，我跟隨老爺出門行商，中途遇見一夥土匪，用弓箭包圍了我們，我與那夥歹人爭鬥，才留下一塊這樣的陳年舊傷。”

“是嗎？哪裏的歹人如此惡毒？既然如此，爹，您下次出遠門務必要多帶幾個人，以防萬一。”

朱超沒有多想，沐英懸著的心才徹底放回了肚子裏。

朱元璋又瞪他一眼，似乎在說：“幸好沒露餡，不然有你好看的。”

沐英笑著打個哈哈：“是，是土匪沒錯，老爺，您說是不是？”

“我兒心孝，咱記下了，下次出門，肯定會多帶些人。”朱元璋也幫著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