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人走遠,蘇見雪還站在那裏。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握緊了酒杯。
就差一點!
然而前一秒還是天堂,下一秒卻變成了羞辱。
都怪那個賤人,她看得出,剛才提到言清晗的名字,二少的態度已經所有緩和。
應該是想起她是誰了。
可是那個賤人卻非要跟她搶。
她也聽出來,好像是二少答應了那個賤人什麼。
有這麼多人在,他大概也是不好食言。
蘇見雪恨死了沈舒,她回到外麵,第三輪車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這一輪因為謝錚要上,很多人臨陣打了退堂鼓。
但也有人不信邪,大家都在打聽,“那位到底是誰,以前怎麼沒見過?”
其他人也都不知道,隻知道他跟陸、陳兩位少爺一起的。
鄭少都要給幾分麵子,所以他們也不敢輕易招惹。
這一局九個人,蘇見雪上了其中一位富二代的車。
她因為長得好看,膽子又大,在那群富二代中十分得臉。連他們身邊的女人,都要來巴結她。
所以蘇見雪心裏,其實是有點傲氣的。
隻是這點傲氣,卻在剛才被人踩在了腳底。
她係好安全帶,看著沈舒坐在二少的副駕駛位。
賽車的結構,跟普通車輛有所不同,她一時沒有摸到安全帶。
男人冷眼斜過來,冷笑一聲:“想找死啊,不係安全帶?”語氣裏分明帶著譏誚。
沈舒明白,他是在嘲諷自己。
可是她真的沒找到,又怕耽擱車賽,有些著急隻能開口求助:“我找不到,你可不可以幫幫忙呀!”
她求人的時候是真乖,嗓音軟得像棉花裏揉了蜜,甜進人的心坎裏。
男人得償所願,卻冷這一張臭臉,“求老子啊!”
沈舒握了握手指,知道他是故意找麻煩。
然而求人這種話,她說不出口,隻能自己找。這時不遠處有人吹口哨了,裁判讓每輛車都就位。
男人沒有動,挑著眉頭看她。
徐醫生認真又負責,不喜歡麻煩人,也欠不得別人人情,他倒想看看,她打算怎麼辦?
催促的聲音越來越多,沈舒有些手足無措。
她好氣啊!
明明是他自己的事,可是他半點不著急。那邊還在催,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開口:“求求你,好不好呀?”
大概是因為羞於啟齒,她耳朵尖都是紅的。
然而謝錚的角度看過去,卻更乖了,這是哪家養大的姑娘,真是聽話又好騙。
他這才滿意,傾身過去。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沈舒還是有些不自在,後背緊貼著座椅。
男人給她扣好安全帶,她能聽到,他的呼吸就在耳邊,帶著幾分灼熱。
還有男人那侵略般的視線。
謝錚看著麵前那張臉,墨鏡遮擋之下什麼也看不見,然而露出來那小截皮膚卻很白。
他察覺到自己的心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疾病又發作了,此時情緒有些不受控製。
然而卻又和以往有些不同,少了幾分暴戾,少了幾分燥鬱。
隻有一絲很細很小的甜,在身體裏慢慢化開,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說:“我帶你拿第一好不好?”
沈舒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她沒有聽他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仿佛想要將所有的鋒芒都收斂起來。
她有些意外,然而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好點點頭。
雖然隻是敷衍,但男人心裏卻像是得到了某種回應。
他把車開上賽道,聽著哨聲,一腳踩下油門。
沈舒從來不知道,坐賽車會有這麼恐怖。
上了賽道的男人就像不要命一樣,九曲回腸的盤山道,一邊是峭壁,另一邊就是懸崖。
雖然不算高,但這樣的速度,一旦失誤衝出去,絕對沒有生還的餘地。
沈舒雖然看不見,但她感知靈敏。
每一次超車,每一次彎道,男人幾乎連速度都沒怎麼減過。
沈舒腦袋裏卻隻剩一片空白。
第一次彎道超車,她就已經嚇得魂飛魄散。
到底跑了幾圈她也不知道,腦袋裏隻有一次又一次的提速,還有每一次驚險的超車。
漂移、擺尾,耳朵裏隻剩下發動機的轟鳴。
她已經記不得,自己是怎麼從車上下來的,腳踩在地上像踩著棉花,腦袋裏輕飄飄的。
難受、惡心、想吐。
可是她還記著,不能吐在別人的車裏。
那輛車不知道值多少錢,但剛才聽他們提到,好像很貴。
把她賣了都賠不起。
她趴在路邊幹嘔,渾身都難受,嘔得自己咳嗽起來,連喉嚨都在發抖。
然而始作俑者就站在不遠處,他靠著汽車車門,看著她咳嗽,看著她難受,臉色都漲紅了。
扶著那塊石頭的手也在發抖。
大概是害怕,可是他扶她,她連意識都沒有,還記得要離他遠點。
是他逼她上車的,是他把她害成這樣。
他這種混蛋,她當然不想他靠近。
然而他心裏也並不暢快,剛開始他逼她上車,後來想帶她拿第一。
其實踩下刹車的時候,他心裏是暢快的。
那種情緒,很難說清楚。哪怕知道她還是不喜歡他,知道她還是不願多理會他這種人。
然而看她點頭,他就真的想帶她衝到第一。
他的手伸進褲兜裏,不知從哪摸到一盒煙。這種東西有他而言不是癮,是藥,治病的良藥。
所以他從不離手。
然而此時,他拿出一根,看她還趴在那塊石頭上咳得撕心裂肺。
他到底沒有點燃,隻將抽出的那支煙握進手心,狠狠地揉碎。
這時有人過來,叫了聲:“二少。”
是蘇見雪,她也知道謝錚在外麵,一般沒用這個名號,所以隻有沒人的時候,才敢這麼叫。
“她怎麼了?”
蘇見雪故意問,她也是剛從車上下來,然而卻安然無事。
她當然知道這群玩車的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光是漂亮火辣還不夠,還要膽子大。她原以為一個臉都沒恢複,就敢出來招搖過市的女人,有什麼特別。
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就這點能耐?
她心頭冷笑,見謝錚神色不好看,倒也沒有多說。
隻善解人意地笑了笑,“第一次都是這樣,好像那邊有人帶了藥。不然我帶這位......小姐過去坐坐,先喝點水,看看還有沒有多餘的藥。”
她一副好心的樣子,謝錚冷眼掃過,又看向沈舒。
小姑娘還在嘔,大概是真的很難受。
男人的手指撚過那支煙剩餘的碎末,態度到底有所緩和。
見他沒說話,蘇見雪才朝著沈舒那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