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很隱秘,速度也極快。
等沈舒察覺的時候,包裏手機早已經不見了。
但男人並沒有急著走,大概是沒有拿夠。
沈舒一下慌了神,她茫然四顧,什麼也看不見。隻有耳畔鼎沸的人聲,夾雜著汽車喇叭的喧囂。
周圍的人挨挨擠擠,她問:“我手機丟了,麻煩有沒有人見過我的手機?”
但是沒人理她,哪怕有人看過來,也急急忙忙上了車。
這種地方,丟了的東西就很難再找到。
沈舒不知道該怎麼辦,身後的男人還在看著她。
發現她好像真的看不見,摸了摸下巴,嘴角勾出一抹笑。
他靠近:“小姑娘,你怎麼了?”
“我手機丟了。”
沈舒著急,像抓住救命稻草,“麻煩您幫我找找可以嗎?”
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明顯,“這裏是車站,估計是被人偷了,你在這也找不到,要不我帶你去警局吧。”
他說:“這裏附近就有警局。”
沈舒雖然警惕,但此時也沒有辦法。更何況是白天,她猶豫一下,點了點頭:“謝謝您。”
她跟著男人往後走,漸漸與人群拉開了距離。
此時綠燈亮起來,陸淮往後視鏡看了眼,問:“錚哥,你在看什麼?”
謝錚收回目光,沒有回答。
他並不是多管閑事的人。
然而視線掃過前排,正好看到副駕駛台上那個小瓷瓶。
白色的瓶身,上麵是一隻手繪的小鴨*子。
扁扁的嘴巴,又土又蠢。
他忽然就想起,昨晚小姑娘抬頭看他的樣子。
她說:“我看不見。”
“是燒傷,不好看。”
她嗓音很軟,就在他耳邊。
他比誰都清楚,這條繁華的商業街背後,是什麼地方。新城老城交界,魚龍混雜。
陸淮剛好啟動車子,就聽到男人的聲音:“開門。”
陸淮愣了下。
男人已經抬手,握住了門把手。
他開了門鎖,男人直接推開車門。
“哥你去哪兒?”陸淮想要下車追,然而此時綠燈已經好幾秒,前麵的車開走了,後麵的車不停按喇叭。
陸淮到底沒跟上去,將車開過了馬路。
等他再回來時,謝錚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跟著沈舒的方向,知道那個男人帶她往那邊,隻能是去哪裏。
等路走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沈舒也察覺到不對。
就算是警局附近人少,但也不至於這麼安靜。這一路走來,她心裏的慌亂也漸漸壓下去。
更多的就隻剩下警惕。
但這裏已經聽不到人聲,她不敢輕舉妄動,隻裝作故意崴了腳。
“哎呀——”
她輕呼一聲,男人轉過目光,“怎麼了?”語氣裏已經沒有剛才的溫和,帶著幾分不耐煩。
沈舒蹲下來,揉著腳踝:“好像崴腳了。”
“怎麼回事兒,你怎麼走路的。”男人過來想要查看,沈舒下意識挪開,“好像動不了了,能不能麻煩幫我打救護車。”
男人想了想,“醫院也是往這邊,就在前麵不遠,要不......我背你過去吧。”語氣裏帶著幾分急切。
沈舒已經可以判斷,男人有問題。
不過她沒有點明,隻故作猶豫,“不好再麻煩......”
“沒事。”男人直接打斷,就要來拉她。
沈舒知道,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她忽然站起來,舉起盲杖直接敲在男人腦袋上。
趁著男人沒反應過來,轉身拔腿就跑。
來的路她已經記住了。
她知道自己隻有這一次機會。
剛才和男人並排走,從說話聲音的方向和腳步,她已經大致判斷出男人的身高體重。
如果被抓住,她根本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她邊跑邊喊,如果附近有人一定會聽到。
可是這邊太偏僻,大中午大家都回家或者吃飯去了。她一直往前跑,男人叫罵著追上來。
眼看就要抓到,忽然“砰”地一聲,沈舒不知撞到一個什麼上。
又沉又硬,下一秒傳來男人輕微的悶哼。
有人!
沈舒心裏一喜,但瞬間又變成驚懼。
身後的男人追上來,如果是同夥,那她就是進退維穀的境地。
她下意識要拉開距離,卻被身前的男人握住手臂,“去哪裏?”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
沈舒猛然一驚,想起來,是昨晚那個男人。
她抓住那隻手:“救命!”
麵前的男人,也不一定就是好人,但昨晚他讓她離開了。
沈舒賭上萬分之一的可能向他求救。
男人垂下眸,將小姑娘臉上的害怕和驚懼,都看得明明白白。
昨晚夜色太暗,她在他刀下的樣子,他看得並不清晰。
然而此時她的模樣,卻與他腦袋裏某些片段重合。
瞬間的怔忡,身後的男人已經開了口:“我管教自己的女兒,你少管閑事。”
半是解釋,半是威脅。
一般人都不願惹麻煩,況且也確實不好分辨,兩人到底有沒有關係。
哪怕沈舒否認:“我不是他女兒,我根本不認識他。”
男人也不怕:“你不是我的女兒?你這麼多年眼睛看不見,是誰出錢給你治的?
你現在翅膀硬了,連你親爹也不認了?”
他理直氣壯,卻聽謝錚不緊不慢笑了聲:“我家姑娘,什麼時候成你女兒了?”他手伸攬過沈舒肩膀。
沈舒下意識想躲,卻並沒有動。
她第一次靠男人這麼近,還是個陌生人。哪怕昨晚,他們也保持著兩掌的距離。
然而此時,她被男人攬在懷裏,幾乎能感覺到他胸膛的溫度。
灼熱、熾烈,帶著淡淡煙草的氣息。
他說:“我家姑娘再跟我鬧性子,也輪不著你來當他爹。誘*拐未成年,知不知道幾年起步?”
男人知道他是不肯放人了,眼裏閃過一絲狠戾,“你確定要多管閑事?”
幹他們這行,自然有點眼力見兒。
知道這兩人,根本就沒什麼關係。
他雖然有點忌憚謝錚,畢竟身高上,他並不占優勢。不過很快他就看到,謝錚的腹部有紅色液體浸出來。
他唇色也白,顯然是受了傷在硬撐。
男人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把小刀,“既然你想多管閑事,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殺人他是不敢的,不過隻要不出人命,就有辦法解決。
他朝謝錚走過來。
沈舒雖然看不到,但也感受到危機。
她下意識想拉他走,但謝錚卻根本沒放在眼裏,把她推到身後,“在這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