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蘇柳氏還要再撒潑耍賴，蘇宛央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既然奶奶說沒有那麼多銀子，咱們就把公中的賬本拿出來翻一翻，看看到底結餘多少。”

一聽要翻賬本，蘇柳氏立馬脖子一縮不說話了。

蘇大強剜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村長。見村長鐵青著一張臉，顯然已經站在了蘇宛央那一邊，隻能無奈說道：“十兩就十兩。隻是從此以後，二房就算從蘇家分出去了，日後你們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咱們各不相幹。便是過不下去，也不能再向我們伸手。”

“可以。”蘇宛央點頭，心中卻是想著最好不要同蘇家人扯上什麼關係，今天把該得的要回來，以後便是求她她也不想再和這一家人扯上什麼關係了。他們是蘇二丫的血親，又不是她蘇宛央的血親。

“既然大家都說定了，我便做個證人，三虎你去請張童生來立字據。”劉五連忙說道，生怕晚了一步雙方有人後悔，他今日又要麻煩。

蘇三虎誒了一聲跑出門去了。不一會兒便帶著張童生過來，張童生做慣了立字據寫信的活，都是自備筆墨，效率極高。沒多久，一式兩份白紙黑字的分家字據就寫好，雙方按了手印，這家便算是分完了。二房辛氏帶著子女分家另過，從此生死與蘇家無關。

蘇柳氏不情不願地拿了一包碎銀銅板出來，蘇宛央不高興點數，便交給張童生，確實是十兩，隻是有些散碎。

蘇宛央便包了銀子在懷中，拿出五十文錢請村長喝茶，心滿意足地回家去了。

家裏辛氏正著急地伸長脖子等待，狗蛋的嫂嫂趙氏在一旁陪著安慰。趙氏見蘇宛央回來，知道兩人怕是有私密話要說，於是十分貼心地打了聲招呼便回家去了。

今天蘇宛央說是要去蘇家好好分一分家辛氏就一直擔心著。本是不想讓她去，可是卻被蘇宛央一句“自己該得的不拿回來，難道要讓狗蛋家養著我們不成”給懟了回去。

見蘇宛央回來連忙從床上掙紮起來，抱著蘇宛央的腦袋左看右看：“沒有受傷吧？他們沒有欺負你吧？”

蘇宛央露出一個爽朗自信的笑容：“放心吧娘，你女兒我怎麼會輕易讓人欺負了去呢。”

辛氏一愣。

女兒真的是變了，從前總是那麼膽小怯懦，如今卻能為自己出頭了。辛氏欣慰的同時又有些心酸。若能被寵得天真單純，誰又願意去與人廝殺，終究還是自己沒用，護不住自己的兒女，反而要讓他們為自己操心。

“二丫......”辛氏開口，卻說不下去。

蘇宛央見辛氏仿佛要哭了的樣子，頓時有些頭大，連忙岔開話題：“娘，今日分家得了十兩銀子。你放心，有了這第一筆銀子，女兒定能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十兩？”辛氏的表情似乎有些驚喜，可是片刻後又變成了落寞。

能夠得到這十兩本就是女兒爭取來的意外之喜，不然恐怕蘇家一分錢也不會給他們。可是仔細想想分家單單隻分他們二房，且隻得了十兩銀子。說出去別人聽了都是個笑話。這哪裏是分家，分明是趕人。

蘇宛央安撫地摸了摸辛氏的手，這是卻見小石頭一身狼狽地走進來，他身上的衣服破了一角，渾身臟兮兮仿佛在泥地裏滾過，臉上還拉了一道血口子，兩隻眼睛紅紅的仿佛哭過，此刻卻是抿著嘴不讓眼淚掉下來。

辛氏大驚，想要從床上下來：“你這是怎麼了？”

蘇宛央連忙按住辛氏，自己跑到小石頭麵前蹲下：“發生了什麼事？”

蘇宛央快速地將他檢查了一邊，發現沒有什麼特別嚴重的傷勢這才放下了心：“有人欺負你了麼？”蘇宛央將她牽到床邊。

辛氏趕緊拉過小石頭打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石頭的聲音帶著哭腔，卻依舊努力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我想去山上采點野菜，可是杜三他們搶走了我的野菜，還扔掉了我的籃子。”

城東杜家的小兒子，杜三，和小石頭一般大小，平時經常帶著村裏的孩子欺負他。蘇宛央的腦海中瞬間調動起這些信息。

蘇宛央拿了一塊布幫小石頭將臉上的血跡擦掉，問道：“他們現在人在哪？”

“應該還在山上。”小石頭說道。

蘇宛央摸摸小石頭的頭：“跟我來，帶你去陸大夫那上藥。”

“對對，趕緊去，留下疤就不好了。”辛氏急切地說道。

蘇宛央將十兩銀子放在辛氏床邊，又拿了五十文錢揣進懷裏：“娘，我回來之前你先好好看著這些銀子。”

“知道了，快去吧。”辛氏道。

蘇宛央牽著小石頭走出房門，卻沒有直接出門，而是去柴房撿了成人小臂粗細的一根柴火。

“姐，你這是要幹什麼？”小石頭也不委屈了，疑惑地看著蘇宛央。

“當然是教他們做人。”蘇宛央言簡意賅地回答道，看著小石頭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

小石頭默默地在姐姐的眼神下咽了一口口水。

蘇宛央帶著小石頭等在下山的必經之路上，現在男人們都在田裏幹活，女人們都在家裏漿洗針線，所以山腳下可以說是人跡罕至。這也正是蘇宛央想要的。

遠遠地，她看到一群八九歲的男孩正嬉笑打鬧著往山下走，個個手臂上挎著一個菜籃子，多多少少都裝了些野菜。

蘇宛央往路中間一橫。

此時林子裏麵卻是有三個人把這一幕收進了眼底。

“少爺你瞧，那丫頭想幹啥？”一個穿著青衣的小廝指著橫在路上的蘇宛央興致勃勃地說道。

中間的公子眉目如畫，臉龐棱角卻是清雋分明，桃花眼角下一顆淚痣，顧盼間更是添了幾分妖冶之色。他順著小廝的手指看向山下，卻見一個長相清秀的農家丫頭正氣勢洶洶地橫在山道上，手上還提著一根木棍，頗有些打劫的架勢。

公子身側另一個穿著黑衣短打的英武男子麵色無表情地說道：“好像是要幹架。”

中間的公子挽起唇角，頗有興致地停下腳步看向蘇宛央：“有意思，看看她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