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開群獨坐炕上,氣得直咳嗽。
淩蕭蕭回來時,並沒有注意到王香蓮的舉動,徑直去了灶房。
她滿心歡喜將那白胖胖的筍蟲從竹筒倒進盆子裏,用井水一個個的搓洗幹淨。
筍蟲滑不溜秋的,在水裏打著拱。
她撚起一根捉在手裏,對那筍蟲自言自語道:“蟲兒啊蟲兒,今日我吃了你,是幫你快些入了那六道輪回,送你解脫,你可千萬怪不得我。”
萬般皆是命。
六道畜生被她吃是命,顧三郎癱瘓不起得她照顧,亦是命。
她特地為顧三郎留了幾頭最大個的,藏在碗櫃裏。準備等改明兒得空了,再將這蟲兒蒸熟了搗碎了,放在稀飯裏喂給他,也好為他增加點營養。
烹、蒸、炸、煮,弄了整整一上午,總算是盤出些像樣的菜來,至少是她覺得像樣的菜。
有油燜茄子,蒜蓉燒豆腐,油炸筍蟲、竹筍燜雞,酸蘿卜燒鴨子,青菜豆花湯。
菜都端上桌後,一家七八口人圍著桌子又等了半晌,還是沒見顧二郎回來。
大嬸林雪梅耐不住性子問:“我說二嬸,你怕不是弄錯了。你家二郎當真是今日回來?”
王香蓮揚了揚眉梢,“那還能有錯,是村長家的兒子回來傳的信兒。這會子怕是衙門裏有事耽擱了,才沒及時回來。你們也知道的,能人事多,咱們二郎啊,太受縣令大人的器重了。”
顧二郎在縣衙裏當捕快。王香蓮總是以此為傲,逢人就要將她兒子的本事吹噓一番的。
實際上,了解內情的人都知道。那顧二郎原本也不是王香蓮的親兒子,是她一直沒得生,從別家抱回來喂養的。
顧二郎來顧家時,都十歲了。
當初是顧三郎先中了進士,縣令為拉攏他的關係,才將他的無所事事的兄長安排去衙門裏當差的。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顧二郎不過是那隨同升天的雞犬罷了,也就隻有王香蓮老是掛在嘴邊上。
顧二郎自當了衙役後,很少回鄉,也沒往家裏寄過什麼錢。但他一回來就是各種吃、拿、卡、要,家裏喂著的雞、鴨、鵝甚至豬都逃不過他的魔掌。
所以大嬸林雪梅對他一直沒什麼好印象。
林雪梅不屑地“嗤”了一聲,說:“我說二嬸,你家二郎在衙門裏當差得快一年了吧,沒見他拿過銀子回來。這屋裏的吃、穿、用度可全都是我家大郎給的。”
王香蓮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聲音變小了些:“大嫂子,你怎麼能這樣說呢。一家人住一起,又不是用錢來衡量的。那田裏的莊家,我和我們家老頭子可也沒少出力。”
林雪梅翻了個白眼,“不用錢,那你說該用什麼衡量?論出力?那每年栽秧苗、收麥子,這些事兒,也沒見他二郎出過力啊。”
王香蓮激紅了眼,“大嫂,若不是我家二郎的在城裏當差,咱們村長能對咱家這麼客氣麼?給那麼多好眼色?”
“這就叫客氣啦?”
“這還不客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