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著頭皮,兩個小護士將阮詩詩從地上拉起來,道:“宋小姐,你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你今年才剛剛二十歲,哪裏有孩子啊?”
一句話,讓阮詩詩愣在原地。
她後背升起一陣寒意,驚恐地看向一邊的鏡子,裏麵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你剛剛,叫我什麼?”
“宋小姐呀,宋小姐,你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小護士心裏一緊,這宋家的小祖宗要是真的在他們的醫院裏有了什麼差池的話,那她們肯定也要跟著倒黴。
話盡,阮詩詩兩眼一黑,一些斷斷續續的記憶瞬間瘋狂湧入進來。
好一會兒,她才理清了目前的處境。
四年了。
距離她阮詩詩死亡已經過了四年!
而現在的她,叫宋嘉楠,前不久自殺,被她誤打誤撞的重生過來。
來不及細細整理腦海中的信息,一個男人從外麵進來,聲音含著一層薄薄的慍怒——
“楠楠!你究竟還要胡鬧到什麼地步?!”
循聲看去,兩個小護士像是看見救星一樣眼神一亮。
“賀少爺,宋小姐醒了。”
賀明森向來清楚宋嘉楠是個什麼脾氣,他不想讓兩個小護士為難, 便叫她們先出去。
兩個小護士如蒙大赦,立刻從病房裏離開。
賀明森走到病床前,將阮詩詩從地上抱回病床上,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楠楠,陸靳然到底是給你下了什麼迷 魂 藥?像他那種男人有什麼好的?”
“整垮前妻家族企業不說,還帶著小三回來,弄死了前妻和她的孩子給小三騰位置......”
“你說什麼?阮家是被誰整垮的?!”
阮詩詩迅速抓住了賀明森話裏的重點,她扭轉頭來,死死的盯著他,眼神裏全是驚懼與不敢置信。
這個人她前世也認識,賀家的小少爺,和原主可謂是臭味相投,兩人都是混世小魔王,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消息,十有八 九是真的。
賀明森被她這眼神嚇了一跳,擰了擰眉頭,道:
“從前我好幾次想跟你說,你都不聽,現在怎麼忽然有興趣了?不過這都是陳年往事了,而且阮家現在一個人都沒剩,不就是最好的說明了嗎?”
“這個陸靳然絕對不是什麼良人,你還為了他自殺,宋伯父這兩天都為你操碎了心!”
男人說了很多,但阮詩詩腦袋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進去了。
她滿腦子都是——
陸靳然,她的丈夫,不僅害死了她和孩子,還是弄垮阮家的幕後凶手!
從前,她一直以為阮家隻是經營不善正常破產,現在想想,爸爸一向在生意上謹小慎微,怎麼可能會經營失誤?
爸爸入獄之後,陸靳然還去看了他一次,出來之後沒多久,他就提出娶自己,然後爸爸也在獄中自殺。
這一切的一切,現在因為賀明森的話,似乎都串聯在了一起。
兩年的枕邊人,竟然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凶手!
多可笑!
“楠楠,你有在聽嗎?”
見阮詩詩不理自己,賀明森有些擔心。
“我有點累了,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靜一靜。”
闔上雙眼,阮詩詩手心卻死死掐入肉裏,才勉強忍下心中滔天的恨意。
賀明森還想說什麼,但見阮詩詩已經偏過頭去,顯然是拒絕交流。
他眸子暗淡了一瞬: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見見宋伯父。”
替阮詩詩掖了掖被子後,賀明森起身離開。
偌大的病房再次安靜下來,阮詩詩仰麵躺著,腦海裏如同走馬燈一樣,閃過原主癡狂的追著陸靳然跑的畫麵,一如當年癡癡傻傻的自己。
宋家從前是在海外經營公司,之後原主的父親還是想回大陸,於是將生意重心逐漸轉回國內,選擇了禹城。
宋家算得上是禹城新秀。
因著原主母親早死,父親雖然娶了新妻子,但還是對這個前妻的女兒十分寵溺,養成了她嬌蠻的性子。
兩年前,原主偶然在一次酒會上見過陸靳然一麵後,就像是發了瘋一樣,迷戀上了他,比起自己當年的含蓄,原主小魔王的名頭倒不是蓋的,對著陸靳然死纏爛打。
這一次,更是因為陸靳然不見自己,就直接割腕自殺。
“為了那個渣男,真的值得嗎?”
阮詩詩抬起手,白嫩的手腕上,一道猙獰的疤痕醜陋清晰。
她微垂眼皮,眸底鋪滿了霜寒。
半晌後,阮詩詩指尖狠狠按在那道疤痕上,一瞬的劇烈疼意霎時席卷了整個神經,她眼神狠戾,一字一頓道:
“陸靳然,從今往後,不死不休!”
“吱呀——”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小小的身影快速衝進來,關上門後,就躲進了椅子底下。
阮詩詩——
不,現在是宋嘉楠了。
她側頭,隻見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小男孩,正縮在椅子下麵,一動不動。
這孩子看起來不過四歲大小,生的粉琢玉砌,十分可愛,但身體瘦弱,臉色也有點蒼白,那漆黑的大眼睛空洞卻帶著警惕。
宋嘉楠一怔,忍不住低頭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四年過去了,如果她的寶寶能活下來的話,應該就這麼大了吧......
隻可惜,他剛來得及看這個世界,就被那對狗男女害死了!
想到這裏,宋嘉楠喉頭哽了哽,拚命壓下奔湧的恨意,下床朝椅子邊走去,蹲下身來,盡量讓自己平視這個孩子。
看著他稚嫩的眉眼,宋嘉楠表情柔和下來,輕輕道:
“你怎麼躲在這裏?椅子底下臟,出來好不好呀?”
她朝著小男孩伸出手,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
小男孩似乎有點遲疑,迷茫地眨了眨眼,但幾秒鐘後——
他小心翼翼將嫩白的小手,放在了宋嘉楠的手心裏,乖乖從椅子下出來。
像隻迷了路的幼獸,找到了家。
恰在這時,外頭走廊裏傳來一陣騷亂聲,似乎是在找這個孩子。
聽見這聲音,小男孩仿佛也知道這些人在找自己,突然一把撲進宋嘉楠的懷裏,小小的臉在她的胸前蹭了蹭,摟著她的脖子不鬆手,生怕被丟棄。
“你不想被他們找到?”宋嘉楠下意識的抱緊了這個孩子,柔聲問道。
小男孩一言不發,隻死死的抱著她。
“咕咕——”
忽然,孩子的肚子傳來了一陣咕咕聲,宋嘉楠忍俊不禁,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道,“餓啦?姨姨去給你拿點吃的。”
說著,她從一邊的桌子上拿過一袋小麵包,和一瓶純牛奶,拆開包裝去喂小男孩。
小男孩猶豫了一瞬,接過麵包牛奶,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慢點吃。”宋嘉楠細心的為他擦去嘴角的殘屑。
“砰!”
兩人正溫馨的時候,病房的門被人大力推開,嚇了宋嘉楠和孩子一跳。
她下意識的抱緊孩子,宋嘉楠看向門口,身子瞬間僵住!。
男人穿著一身得體昂貴的西裝,大步走了進來,他臉色冰冷,褐色的深眸裏蘊滿了怒氣和厭惡。
“宋嘉楠,你自殺沒成功,就想拐了孩子來威脅我?”
說完,男人眉眼一低,聲音沉到了極致:
“瑾禾,過來。”